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冻结。
包括管家在内, 在场哪个不是聪明人, 哪里会想不到楚鸣谦这话里还有别的含义?
“你是他弟弟”——所以小楚这是不知道少辰是承钧的弟弟?
哪怕是看着自己的儿媳变成男孩子的厉父厉母都在懵逼之余听出了这话里潜藏的意思,于是问题来了——
小楚到底是把承钧当成了少辰的谁?
所有人的目光从厉少辰身上移到楚鸣谦身上, 然后又移到厉承钧身上, 在三人之间来回。
厉承钧站在旁边,脸都要黑了。
厉少辰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一听到楚鸣谦的声音,转头看到好友这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立刻感到大祸临头。
而且哥哥还在瞪着自己!
厉少辰哆嗦了一下,立刻在哥哥的瞪视下往旁边一躲, 躲到了母亲身后。
齐韵音条件反射地护住了小儿子, 对大儿子说道:“别打!”
小儿子虽然不靠谱, 但是也不是什么飞扬跋扈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顶多就是事故体质, 容易搞出事情来。
这次一看明显是惹到长子身上了, 而且还是事关他们准儿媳,齐韵音知道自己要是不先护着的话,小儿子怕不会被大儿子当场打得嗷嗷叫。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跟未来儿媳见面, 就让他看到这样实在是不好,还是得给小儿子留点面子。
厉承钧瞪着躲在母亲背后的弟弟,看他快一米八的个儿缩在母亲身后, 只扒着她的肩头露出一双惶恐的眼睛,心中怒火熊熊。
“哥……”厉少辰颤着声音叫他,说道, “我什么也没干!”
不……他可能干了。
厉少辰想着,飞快地瞟了旁边的楚鸣谦一眼,然后又收回目光继续看着哥哥——
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如果不是面前哥哥的眼神太恐怖,他都想抓着阿谦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这锅他不能背得不明不白!
厉承钧也不知道弟弟到底干了什么,但是楚鸣谦会是这个反应,那肯定就是弟弟的错!要动楚鸣谦他舍不得,厉少辰的话就先教训了再说!
厉父在旁边一句话都插不上,不免就有点干着急,最后向着自己的父亲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厉老爷子清了清嗓子,眼下这个局面症结就在楚鸣谦身上,问清楚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小孩子面皮薄,这还牵扯到承钧跟少辰两兄弟。
“承钧啊。”老爷子于是说道,“现在还没到吃饭的点,你先带鸣鸣到楼上去坐会儿吧。”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二楼,对看过来的长孙说道,“带鸣鸣去看看你小时候住过的地方。”
“……是,爷爷。”
厉承钧又再次瞪了想要探头的弟弟一眼,厉少辰立刻又缩了回去。
然后才伸手牵过了明显还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维里,为着过往这一个多月时间各种纠结、负罪、道德愧疚而感到被欺骗还深受打击的楚鸣谦,拉着人上二楼去了。
看着两人从客厅里离开,这凝滞的气氛才放松下来。
刚刚还在护崽的齐韵音立刻就反手打了小儿子一下,质问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厉少辰被打蒙了,拿着怀里准备好的礼物缩到一旁,没想到妈妈会对自己突然发动袭击。
他委屈地叫了起来,“我没有!”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好友跟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阿谦在他面前瞒得也太好了,太不够意思了!
而且就大哥在自己面前积威多年,他一个弟弟,就算有心反对,也不敢说出来对吧?
就像《大话西游》里说的一样,人家郎才女——男貌,天生一对,哪轮得到你这只妖怪来反对?
“反正就是你。”齐韵音在沉吟了片刻之后,依然戳了戳自己小儿子的脑门。
“爸——”厉少辰巨冤,看向父亲,厉父对他说:“你别看我。”
厉少辰被噎了一下,又看向爷爷,厉老爷子也说:“别看爷爷,爷爷也帮不了你。”
这还得看长孙在小朋友那里会问出什么,厉老爷子觉得小孙子最好就是自求多福,他们可控制不住承钧。
“行吧……”厉少辰找不到盟友,只能望着二楼的方向,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祷了一番。
之后,在场的大人们就见他收回了目光,仍旧一脸困惑,显然是想不明白好好的大嫂跟未来侄子怎么就变成了自己的好友。
厉少辰低头,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丝绒盒子,愁苦地想:大哥带回来的是阿谦,那他这首饰不就送不出去了?
这也不能在直播间里戴着啊。
……
继子变弟弟的打击实在是太大,被厉承钧从客厅拉走的时候,楚鸣谦都只是机械地跟着。
走到楼梯前,转头看见他这一脸空白的样子,拉着他的人干脆就一弯腰把人抱了起来,然后抱着上楼。
沿路的佣人看到大少爷抱着个人上来,都在宽敞的楼梯上闪到了一旁:“大少。”
“大少……”
厉承钧根本不应他们,所有人看着他像风暴一样从面前席卷而过,都忍不住在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少难得回来一趟,怎么这么低气压!
上了楼,回到他在这住宅的房间,厉承钧沉着脸踢开了门,抱着有点回神迹象的楚鸣谦走了进去,接着又反脚踢上了门。
门落回门框里,“砰”的一下,让楚鸣谦彻底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他刚眨了眨眼睛,就看到视野一变,从有着窗户的墙面变成了淡金色的床帷。
厉承钧在主宅的房间风格跟这整座大宅一致,都很有上世纪的G市上流社会富丽堂皇的味道,楚鸣谦一看就大致看得出他日后喜好的风格是从哪里蜕变出来的。
楚鸣谦被放到床上,背脊接触到了底下柔软的床铺,眼前的床帏很快被放大的俊脸所取代。
他看着年长的情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面孔,感到他整个人笼罩在自己上方,听他山雨欲来地问道:“他不是我弟弟,那他是我的谁?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