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纪年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问陆而旖要不要去下边看看。

陆而旖望望人群的方向，稍作犹豫, 见程纪年颇有兴趣的模样

陆而旖上前几步, 一点点地揪紧程纪年的袖子。程纪年反手攥着她的, 说你不要走丢了。

好像陆而旖在程纪年眼里，总是一个小朋友, 走丢了还要哭鼻子的那种。陆而旖不清楚, 自己是做了什么，给他造成这样的印象。

但是被这样细心对待, 心里很软和。

程纪年全程护着陆而旖, 从人海的这头穿到另一头。最靠护栏那一边的风景要最好一些, 人墙堵得密不透风，实在是没法子再往前了。

陆而旖脸色淡淡的, 没有多余的表情。程纪年又看了看时间, 还剩下一分多钟。

“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来吗”

不断有人朝着这边挤来，陆而旖环顾了一下周围，“去人多的地方之前，内心会有一点抗拒吧, 但是挤进人群里边就没什么感觉了。”

程纪年好奇，又问她：“那去酒吧呢”

“因为周围有好多认识的人啊, 如果不是你在这, 我看到这么一大群人，一定是绕着走。”

你说我是你的例外，于我而言, 你也是这样的存在。

因为你，我才愿意有这样的例外。

不知道哪里有人喊了一声“快开始了”，人群里每个人都望着对岸，也有很大一部分人举着手机记录。

程纪年看着表盘上的秒针转动，喃喃着倒数三二一。

熙攘人群里闹哄哄的，陆而旖听不真切，只能看见程纪年的口型，说得是而旖（二一），还以为程纪年在叫她。

增加了音量喊他，“你说什么”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大家的惊呼声，程纪年放弃用语言和她交流，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往对岸的方向看。

连通两岸的大桥横架在江上，桥上安装的装饰灯，快速地逐盏亮起。像是光亮从这一岸，窜向了另一岸。对岸最外沿建筑物表面也亮起了霓虹灯，倒映在江面，像是整座城市被星河环绕。

这座城市不允许燃放烟火，对岸的大型led屏幕和霓虹灯齐齐闪烁着，营造出了烟火海洋的绚烂夺目，把夜空一同照亮。

人们交流着、惊叹着，欣赏这江边十里的灯火盛会。

程纪年说，“这是为数不多可以让我记住的场景，带你再看一遍，是不是也算你和我的过往有着关联。”

她常说，程纪年你的过往里，没有我任何一点点痕迹。她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程纪年却记下了。

程纪年带她来这里，为的不过是和她分享他曾经见过的景色。

他的过往，也想带着她再走一遍。

陆而旖执拗地转回来看着他，霓虹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明暗交错下让他的五官更加立体。

向来晦暗深邃的一双眸子，此刻淬着光，尤为清亮明澈。

望穿了浮世尘烟，最后燎进她心底。

陆而旖突然鼻子泛酸，一低头，眼泪蓄满了整个眼眶。

她叫了一声程纪年，声音瞬间淹没在噪杂的环境中。她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踮着脚搂程纪年的脖子。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程纪年又和她挨得近了些，问她说过什么。

陆而旖摇摇头，在茫茫人海中和他拥吻。

没有，我从来没有说过。

我为数不多的欢喜，全都是你。

回酒店的路上，陆而旖始终攥着他的手，罕见的黏人。

程纪年以为她是想到明天要分开，提前觉得难受，“你明天的票别买了，等周一和我一起回去。”陆而旖本来的计划是待两天就回去。

陆而旖乖乖地点头说好，听话得让程纪年有些不适应。

刷卡进了房间，陆而旖软软地钻进程纪年的怀里。行为反常地让程纪年害怕，总觉得下一秒陆而旖可能会给他一个过肩摔，把他甩出去。

程纪年偏偏要破坏气氛，手覆在陆而旖的额头上感受她的体温，小声嘀咕：“江边的风吹了一晚上，该不是给冻傻了吧……”

每个字都落在陆而旖的耳朵里，愤愤地甩开他转身走人。

什么呀。

真是一腔深情喂了狗。

程纪年失笑，搂着她的腰，不让人跑了。咬咬她的耳垂，说你现在这么经不起说了。

陆而旖把脸别开了，程纪年接着追过来吻她。

她索性拿手捂着他的嘴，不许他的吻落下来。

程纪年也不恼，任由她闹，眨了眨眼看她。

倒像是她无理取闹了，松了手一头扎进程纪年的怀里，食指重重地戳了戳他的胸膛。

“没事少说你女朋友听到没，女朋友是用来说的吗，是拿来宠的才对。”

“你对女朋友有多好，女朋友才会有多喜欢你，你知道没有”</p>

她继续自顾自地念叨着，少见地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