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良辰(1 / 2)

斩风站在韩知镜身后,对这群无知看客轻蔑一笑,当真以为三爷手中拿的是赤血扇?见过那把扇子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

林月暖坐在轿中,手心不断冒着细汗,黏腻腻的,挥之不去。

眼前一片光亮,轿帘已被人撩起,林月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一阵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月暖手里攥着红绸,像个木偶一样任人牵着。

没走几步,她突然脚下一滑,幸亏被一双冰冷的大手及时撑住后背,她才勉强站稳。

喜堂上,洋溢着一片喜庆祥和,众人翘首以盼。

拜堂时,林月暖低头间恍然瞥见对面人的森白的手指,想起这双手杀过许多人,心里不禁骇然。

“礼成!”

礼官这一声刚喊完,林月暖就感觉那头的红绸已经松落在地,对面的人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两旁观礼的宾客立时目瞪口呆,左右交头接耳,压低声音议论着。

“送入洞房!”礼官见势不妙,匆忙补上一句,同时示意边上的人把三爷抬回去。

在侯府众人的一阵慌乱中,林月暖显然有些尴尬无措。

刚拜完堂,韩三爷就两腿一伸晕过去了,随后外面天色大变,雷声隆隆,下起了瓢泼大雨,不是吉兆。

林月暖被乔嬷嬷轻轻推了一把才醒过神来,香儿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知所措,回身看见乔嬷嬷才赶紧上前扶自家小姐,两人一同牵引着被忽略的新娘子往喜房去。

从侯府大门到韩知镜住的心悦轩有些远,林月暖被绕得晕头转向。

香儿倒是个体贴忠心的,一路上时不时地在她耳边碎念几句:“侯府院子很大,屋子很多,丫鬟也多,看起来比咱们丞相府还气派……”

急错的雨滴落在琉璃瓦上,听起来惊心动魄。

“三小姐,咱们到了。”乔嬷嬷抬眼瞧见不远处的喜房,出声提醒道。

想着韩知镜在拜堂后就累得昏了过去,林月暖以为新房门口一定被各色人等围得水泄不通,甚至一片喧闹,未料到房门前竟会如此安静。

都不用请大夫来吗?

“三爷在里面等着呢。”乔嬷嬷似乎看出了三小姐的犹豫,出声提醒一句。

喜房内,到处是鲜艳浓烈的大红色,什么都是成双成对地整齐摆放着……

一对燃燃红烛,跳跃的火苗摇曳生姿,青玉合卺杯上红丝线打成的同心结,分外醒目。

香儿眼睛转了一圈,都不敢往那喜床上瞄一眼,她附在林月暖耳边轻声说道:“三小姐,奴婢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您就大叫。”

“出去,赏。”

清冷无边的声音从床上缓缓响起,吓得她们一哆嗦,不敢多留。

随着红漆木门啪地一声关上,林月暖心中猛地一颤。

听到床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知道是韩知镜下了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林月暖听着脚步声,心里异常紧张。

“夫人,这是怕我?”林月暖感觉到头顶笼罩着一片寒冷的阴影。

“没,没有……”林月暖心虚地否认着。

坠着金珠玉翠的红盖头被人猛地掀开,用力地抛出去,又落在地上。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艳。

金钗红妆,在温暖的烛光里,她白净的脸上明眸善睐,低眉浅笑,盈盈伫立,明媚动人。

他竟看得痴了。

小小年纪,怎生得如此明艳亮丽,灼人心神?

而同时林月暖也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他竟长得这般好看?是那种骨子里透着清韵气质的好看,与她印象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形象大相径庭。

他看起来有些清瘦,身体却并不单薄,眉眼澹然若海,凤眸狭长,鼻梁挺翘,薄唇微抿,一袭红衣衬托下脸色更显苍白,的确像在床上躺半年的病秧子。

整个人看似纤弱,浑身透着冷峻危险的气息。

“你……”林月暖心底是怕的,小手紧紧交握着,细细地摩挲着表面的纹路,半天也没说句完整的话出来。

她侧过脸不去看他,亦不愿被他那冰冷的眼神打量,犹如受凌迟之刑。

韩知镜轻笑一声,似乎对她的躲避和抗拒并不在意,他转身自桌上端起一对青玉杯盏,递到她面前。

“你,你……不是晕倒了吗?”林月暖说着伸手接下杯盏。

“嗯。”他随意应着,低头酌一口甘洌的美酒,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迷离。

他把精致的杯盏放在她手心,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得先看看小娘子长什么样,若长得不好看,必得当场退亲!”

这话说得十分张狂且底气十足,他还敢违抗圣旨不成?

林月暖思索片刻,或许,他可以。

“哦……”林月暖低下头,细白的脸颊染着薄红,粉嫩的唇瓣微微张着,胸前不断地起伏着。

韩知镜上前一步,捏起她圆润的小下巴,迫使她仰望着自己。

他朝她扬唇一笑,那张清冷的脸随即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