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36
江城又迎来一场暴雨，晚高峰毁于一旦。
徐烁从看守所回到事务所, 就一直没有从车里出来过, 直到大雨倾泻而下, 他坐在驾驶座里看着窗外水泡, 看着它们砸在车上、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声音。
办公室里小川嘴里嘀咕着“奇怪, 这个时间哥应该回来了”，一边透过窗户往下张望。
然后他就看到空荡荡街道上停着一辆车，车灯亮着, 看车型很像是路虎。
小川一愣：“哎，那不是我哥车吗, 他怎么不上楼啊”
听到这话，一直坐在沙发上等徐烁回来刘春，脸色先是一变, 随即二话不说就拿着雨伞下了楼。
冒着倾盆大雨，刘春来到徐烁车窗前，用力敲了两下, 大声喊着：“小烁, 你是不是在里面”
车里徐烁身体一震，侧过头看到刘春焦急模样，这才打开车门。
刘春又立刻绕到驾驶座这边，用雨伞撑在徐烁头上, 雨水用力砸下来, 整个雨伞不堪重负, 摇摇欲坠。
刘春撑得很费力，他腿脚也不好使，两人头上就算有把伞，那些雨还是瞬间淋湿了裤管和半截衣服。
徐烁脸色很差，眼神无力，他关上车门，接过刘春手里伞，搂着刘春肩膀，艰难冒雨往写字楼大门走。
雨水声很大，直到进了门，合上伞，刘春才看清徐烁有些苍白脸色。
“要是我不下来找你，你今天还打算睡在车里”
徐烁和刘春一起走进电梯间，低声说：“我没事刘叔，只是在车里想点事情。”
刘春皱着眉，长叹一声：“我知道今天，是你老爸忌日。”
徐烁身体轻微一抖，他靠着电梯间墙苦涩笑了一下：“刘叔是因为这个过来”
刘春点头：“我带了点酒，打算跟你喝两杯。”
两人回到事务所，先换了一身换洗衣服，头发也用干毛巾擦过，这才坐在办公室里喝起小酒。
刘春不仅带了酒，还带了饭菜，可徐烁一口菜都没动，连着喝了两杯白酒下肚。
直到刘春一把拦住他又要去够酒壶手，说：“先吃点东西垫垫，不要仗着年轻就这么毁自个儿，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徐烁一顿，几不可见点了下头，随即拿起筷子将菜和饭送到嘴里，眼神呆滞咀嚼着。
一顿饭吃无声无息，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刘春就一个劲儿给徐烁夹菜，徐烁一口接一口往胃里送，味同嚼蜡。
直到饭盒里食物消灭干净，刘春给徐烁倒了一杯酒，徐烁拿起来就灌下去，然后瘫进沙发里，一手抬起盖在眼睛上。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开口了：“刘叔。”
刘春一边收拾饭盒一边应了。
徐烁仿佛笑了一下：“我今天拿下了田芳案子。”
刘春一怔：“就是和江城基因有关那个”
“嗯。”
刘春问：“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徐烁一动未动，只是沙哑着声音说：“我要利用这件事当引子，一步步查清江城基因底。还有，我已经成功接近了顾承文女儿。”
刘春惊了，直勾勾看着徐烁。
徐烁这时放下那只手，一滴眼泪悄无声息从泛红眼角滑落，但他没去擦，只是说：“我老爸临死前，最后一个见人就是他。十年过去了，那个老东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老爸却死无全尸。那些害他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几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喝酒。
刘春和小川一起把他抬到休息室，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度过这一夜。
可酒精麻痹却只持续到半夜三点钟，徐烁就被一场噩梦惊醒。
梦境场景是徐烁经历过，那是十年前今天，他带着徐海清做馅饼刚从历城回到江城。
进了家门，屋里空荡荡，还有些许久不开窗霉味。
徐烁想，老徐应该还在队上忙，估计要晚上才回来，他干脆先把屋子收拾好了，馅饼热了，再“乖巧”坐在餐桌前等他，希望老徐不要因为他失踪几个月就大发雷霆吧。
徐烁主意一定，说干就干，屋子里落了一层灰，老徐肯定是接了个大案子，才会这么久都不打扫屋子，他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厨房、客厅和徐海震卧室收拾出来。
徐烁扫除完，觉得有点困了，就把热好馅饼用盖子盖上，随即躺在沙发上迷瞪了一小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老徐还没回来。
徐烁觉得奇怪，有些迷糊爬起来，抓起旁边座机电话给局里拨了一个。
电话接通了，是熟悉王叔叔声音。
徐烁一乐，说：“王叔，是我，小烁。老徐在吗”
被称作王叔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说：“呃，是小烁啊你回来了”
“是啊，王叔，老徐人呢，让他来接个电话呗哦，先等等，您能不能先帮我试探他两句，看他今天心情咋样”
王叔支吾了两句，说让他等等，然后捂上听筒，好像和旁边人商量了什么，这才对他说：“那个，小烁啊，你先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这就过来，咱们见面聊吧。”
挂上电话，徐烁茫然坐在沙发里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见面聊有什么可聊
老徐到底在不在局里啊，难道出外勤了
王叔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却说“我们这就过来”
徐烁越想越不踏实，可他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等等
他忽然想到，像是刚才这样类似场景，似乎也在别人身上发生过。
那天他在警局，亲眼见到刘叔叔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捂住话筒请示老徐怎么办，老徐抽着烟，一脸凝重，随即说了一句“告诉家属，咱们这就过去”。
然后，老徐就带着刘叔叔和一个女警离开局里，后来还是王叔叔跟他说，检验员那边刚刚证实死者身份，他们要去给家属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徐烁心里咯噔咯噔。
但他转念又想，肯定不是这样，刑警大队队长谁敢动啊，他怕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吧
哦，对了，要是老徐真有个好歹，这也算是一件大新闻了吧，电视里一定会说吧
于是徐烁很快就把电视机打开，转到新闻频道。
一组画面猝不及防出现，男主播正说道：“近日，本市北区刑警队队长遇害一案，终于有了最新进展，据悉”
徐烁脑子轰一下就懵了，他呆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脑海瞬间空白。
北区刑警队队长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