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自打在娘家的婚宴上喝醉过,舒妍便对杯中物格外的小心。好在此番宫宴不比旁的那些,三福晋就算有心要拼,也还是个知道分寸的。所以等回到毓庆宫的时候,舒妍也还是清醒的。

待收拾停当了,遣了里外的宫人,才把含玉叫到跟前来问,“永和宫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连三福晋她们都知道了,偏她在宫里还不知道。

含玉便望了眼外面,含烟还在盥洗室里收拾着,间或着同花嬷嬷说了两句宴上瞧见的新鲜事,倒也是安静的。这便压着声说:“那个小答应突发恶疾去了。”

舒妍不禁坐直了背,“几时发生的事情。”

“昨儿夜里。当时太子爷在,奴婢也不好进来多嘴,今儿一早起福晋便忙上了,这才没空隙同您说。”

回想前些时候在太后宫前碰到的那人,要说弱不禁风肯定不是,舒妍便直觉那个小答应绝不是什么突发恶疾那么简单,怕不是让人给弄死的。

这也是不无可能的。

别看她们那些主位娘娘看着风光,真要想维持住这份体面,上上下下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尤其是手底下那些年轻貌美的小答应小常在,一不留神就有可能成为绊脚石。

要不为什么都这么多年了,宫里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却唯独她们几个妃子屹立不倒。

也不用说固宠不固宠的话,就她们这个年纪,虽然放在现代不算什么,在古代却是可以当婆婆的年纪了。

争侍寝这种事她们固然不会去做,却也不至于培养人手去做这种膈应自己的事情,反正都是有儿子可以依靠的,真要做也是减少皇子的出生率才对。

所以说为什么新人大多数都如昙花一般,年年进,年年陨,症结或许就在这些主位娘娘上了。

再加上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靠睡觉睡出来的毕竟不靠谱。宫里这么多女人,睡一觉不过是抬进抬出那么一会子的功夫,皇帝那么一个大忙人,哪有闲功夫去惦记刚刚睡的那个长的什么模样。

所以没了个小答应,皇帝大概也不会去过分忧伤。

这应该也是上位的妃子敢做下这等阴司的主要原因。一来皇帝对小答应这种身份低微又名额颇多的女人没感情,二来正经妃子本身是为皇室生育过子嗣,有的还是生了好几个,养育成人的。并且她们还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陪着皇帝一起过过苦日子,才有如今的富贵荣华。她们又怎么可能让一个新人爬到自己头上去,抢了自己的恩宠不说,生下来的孩子未来还有可能给自己的孩子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那她们又何必让这种可预见的事情发生,直接抹杀掉,岂不是一劳永逸。

想了这么多,舒妍不禁要庆幸自己不是她们当中的一个,否则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含玉见舒妍这样,也是颇为同情那个小答应的境遇,便叹了声说:“想来她最初也是不得已,不过也是怪她自己命薄,好好的怀上了龙子竟还不自知。如今人既然没了,福晋也就不用再担心太子爷那边了。”

这话倒是让舒妍犹如让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人也跟着惊醒了过来。原来她之前一直都在一个误区里,要说那个小答应一开始未必就有胆子去诱引太子,可不就是有人在后面唆摆,为的是什么更是不言而喻。

只是如今太子没被害成,那人还差点把自己给陷进去,也不知她会不会就此收敛。

太子进门的时候就看见舒妍支着脸坐在书桌后,连他进来也没看到一样,神思不知道飘到哪去。这便绕到舒妍身后,弯腰环住了她,“想什么这么入神。”

“昨儿永和宫里没了一个人,爷知道吗。”舒妍回头望着太子,她觉得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一个吃瓜群众了,事关太子的,便都是她的事。

太子嗯了声,“听说是滑胎后没有保养好,加上宫人伺候不周,这才去的。”说完,反问道:“福晋平时连宫门都很少出,最多也就去给太后请安,怎么就关心起这些晦气事。”而关于这事的来龙去脉,该知道的太子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面对德妃,曾经的额娘,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这种事,太子并不打算拿来同舒妍说道。

舒妍却反抓着太子的手,极其认真道:“早前在千秋亭的事,爷是有意的吧。”

“此话怎讲。”太子反倒是来了兴致,就这么撑着椅子的两边,洗耳恭听。

事已至此,舒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总归太子不可能杀她灭口。便仰起头说:“以前在外面,妾身也听过一些有关爷的事情,但不管好赖,成亲以来妾身亲眼看到的,您都可以算是一个持正勤勉的好太子,尤其是山西遭灾,您不畏酷暑亲往赈济,就让妾身钦佩不已。”

这些话,固然是大实话,但从舒妍口中说出来,太子还是觉得倍感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