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2 / 2)

王府美人 深碧色 5905 字 29天前

南云捧着茶盏,垂眼笑了声:“是吗”

“对啊,”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这话的可信度似的,桑榆连连点头,“先前你自己或许不觉得如何,但我却是一直担心的……你那时候都消瘦成什么模样我看着都觉得担心,总觉得说不准哪日你自己都要倒下了。”

在桑榆看来,那时候的南云就像是根绷紧了的琴弦,让人时时担忧着,仿佛下一刻就可能会断掉。

如今旁的且不说,至少不像先前那样清瘦,精气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想来这些日子在宁王府,是并没受什么罪的。

孰是孰非向来见仁见智,但桑榆觉着,南云如今的确是比先前要好上许多的,这就够了。

至于旁人怎么说,面子上又如何,那都是虚的。

身为相熟的手帕交,她只盼着南云这个人都好好的就够了。

南云领会了桑榆的意思,心中一暖,随即抿唇笑道:“你这样说,我很高兴。”顿了顿后,她又问道,“我娘……近来可还好”

“伯母的身体已经在好转了,”桑榆先给她喂了颗定心丸,而后方才细细地解释道,“这段时日,倒是有两位大夫主动上门来。头一位大夫姓陈,仿佛是你那位表姨母托人请来的,他为伯母诊了脉后,留了个方子。再有就是前不久,方晟领了个宫中的太医来。”

说到方晟时,桑榆不由得磨了磨牙。

她与南云一道长大,自然是知道南云与方晟的关系,也知道后来方家退婚的事情。当年南云私底下哭的时候,还是她在一旁安慰的,所以格外同仇敌忾些。

先前方晟上门来时,她一见,差点直接就将人给赶出去,后来还是看在那位太医的份上,才放了进来。

据方晟所说,那位太医年纪虽不大,但祖上几代都在太医院供奉,称得上是家学渊博。那太医为姜母诊了脉后,又要了正在服的药方来,在那位陈大夫留下的方子上略删减了几味药。说是按这个新方子来调理,静心修养上两三年,便可好起来。

桑榆将那位陈大夫的原话学给了南云听,而后又同她笑道:“这么一来,你尽可以安心了。”

早两年为了姜母的病,南云也想方设法地请了好几位大夫来,可都未见什么成效,如今能得到这么一句准话,实在算得上是喜出望外了。

她闭了闭眼,轻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桑榆喝了口茶,又将近来家中的事情都同南云讲了,她是个开朗外向的性情,这些无趣的事情竟也能讲得津津有味。

南云含笑听着,只觉得心情都好上许多。

过了半晌,正屋那边传来动静,南云微微一怔,桑榆则是起身看了眼,同她道:“伯母醒来了。”

“我这就过去,”南云抚了抚衣袖,撑出些笑意来,同她道,“这些时日实在是有劳你了,这几日我在家中,便不用再劳动你了。”

桑榆会意,若无其事地同她笑道:“不妨事。我先回家去,等明儿得了空,再来找你闲聊。”

“好啊。”南云起身送了她,带上门后,慢吞吞地向正房走去。

姜母方才醒过来,披着衣裳出了卧房,恰见着进门来的南云,先是一愣,而后连忙问道:“你何时回来的”

她脸上的神情自是百感交集,南云垂下眼,轻声道:“方才回来的,才同桑榆闲聊了会儿,将人给送走了。”

姜母怔然,片刻后方才回过神来,抬手拢了拢衣裳:“回来就好……你可吃过饭了,我去给你张罗些。”

“吃过了,”南云连忙上前去,将她给拦了下来,随即又道,“我回来前已经吃过饭了,方才还吃了块点心喝了茶水,现在并不饿。”

姜母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动了动唇,也没能说出什么来,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娘,”南云看着她这模样,也觉得难过,低声道,“我挺好的,真的。方才桑榆还说我胖了些,您觉着呢”

姜母拉过她的手来,摸了摸手腕:“还是瘦。”

南云笑了声:“若是再胖下去,那就不好看了。”

姜母虽性情柔弱,但却并不傻,知道南云这是着意安慰自己,便又觉得眼酸。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哭,伤身体不说,也会惹得女儿担心,因而强撑着忍了回去。

南云不在的这些日子,她与桑榆聊过,也想了许多,大为后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

若她能早些想明白,不要一蹶不振这些年,南云也就不至于这般辛苦,甚至还要答应梁氏条件,到宁王府去受委屈。

她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许多,如今能做的,也就是快些养好身体,别让南云再为此担心。

“阿云,”姜母拉着她的手,一同在床边坐了下来,轻声道,“你怎么忽然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南云连忙道:“并没什么妨碍,您不必担心。”

不管有没有事,她都是大包大揽地自己扛过去,从不肯表露出来,以免让母亲担忧。

姜母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更是唏嘘,便叹道:“你若是有什么委屈,有什么难处,只管告诉娘。我不再不像先前那般了,你也不必自己全扛过去……哪怕我做不了什么,好歹听一听,也是好的。”

这两年来,南云从来没听她这样说过,一时间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片刻后,方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娘,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她虽没明说,但母女两人都很清楚,她说的是先前执意要入京到宁王府去的事情。

姜母怔了怔,叹道:“我从没气过你。”

若非要说,她也不过是气自己罢了。只不过她如今也已经明白过来,这样自责的话说出来,非但无济于事,还会也带累着南云难过,所以便不再说了。

南云回来时忐忑不已,生怕会与母亲再起争执,又或是惹得她落泪伤身,如今见着她这般模样,着实是意外极了。

惊讶之余,便是欣喜。

就仿佛是否极泰来一样,她先后经历了许多变故波折,为生计所困,一度都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可如今却渐渐地都好起来了,不必再为银钱发愁,母亲的病也有了好的苗头,宁王府中的种种逐渐顺遂起来,而母亲的态度也与先前迥然不同。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真的没什么麻烦事,”南云同母亲再三担保,而后又道,“只是离家数月,难免有些思念,所以回家来看看。”

姜母端详着她的神色,见不似作伪,方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后道:“我在家中一切都好,你也不必挂念。如今还有桑榆帮着,等过些时日我的病再好些,事事都能自己来做,也就不用劳动她过来了。”

南云回握住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气:“那您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快些好起来。”

姜母点点头,沉默片刻后,方才又问道:“你在宁王府……过得可还好有没有人难为你宁王的为人如何”

她原是不想立时提的,可到底放心不下,忍不住还是问了。

南云倒是早就料到母亲会问此事,微微一笑:“我在宁王府过得很好,您看,我都胖了不少呢。没人难为我,还有几个相熟的朋友待我很好。”

她隐去了衣裙的事情不提,而后又笑道:“宁王殿下他是个很好的人,姨母当初将他夸得天花乱坠,也确是有道理的。”

这话倒不独是为了安慰母亲,南云打心底里,的确是觉着萧元景很好的。

从相貌上论,他生得龙章凤姿,一表人才;从才学上论,他写得一手好字,在书画上颇有造诣;从人品上论,他为人和善,德行俱佳。

尤其是在太子等一众纨绔的映衬下,他的确担得起那些个称赞。

更何况,萧元景待她的确很厚道了。

虽说萧元景偶尔会有些恶趣味,但大多数事情上,却都是嘴硬心软,能称得上是温柔了。

南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自己尚不是多么好的人,自然也不会要求旁人十全十美。对她而言,萧元景能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很足够了。

姜母一直在留心观察着自家女儿的神情,见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抿唇笑了起来,便知道是出自真心,而不是为了安稳自己所以扯的谎。

安心之余,却又有些担忧起来。

“阿云,”姜母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位宁王殿下”

南云没料到母亲竟然会直接问这种问题,不由得一怔。

她承认萧元景的优异,也知道他的好,但却从未去想过喜欢与否这件事。毕竟打从当初进宁王府时,她就已经思量清楚,将这当做是一场交易而已。更何况这其中还有许多前情,她至今都没弄清楚,萧元景与徐知音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多事情若是当成是交易来看,就会省去许多麻烦。

一旦掺杂进感情,便容易患得患失,那就会有无穷的后患了。

想了想,南云并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眼下他待我好,我自然是感念着,记在心中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若有朝一日萧元景待她不好了,那她也不会如何。

姜母对她这回答着实意外极了,愣了会儿,方才道:“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