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铮早有准备, 但邵艺反应太大了，还是把他吓得一怔。

“你别过来!”邵艺的嘶喊带了哭腔，黑暗中他的脸扭曲得可怕。

苏铮恢复了镇静, 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邵艺，袁小圆给他化了妆, 他现在看上去苍老、憔悴、惨白的脸显得很狰狞。

苏铮的神情阴郁而愤怒,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邵艺, 冷道：“你怕了?是你害死我的。”

“不是!”惊惧之间, 邵艺紧缩成一团, 声音颤抖得厉害，“你, 你别来找我,

你去找赵观澜吧!是他想出办法让你顶罪的!是他威胁你让你改口供的!也是他让人在监狱里折磨你的!都是他干的，你要是索命就去找他吧!求求你……”

虽然苏铮对当年的案子已经有了朦胧的猜测，但这些话从邵艺嘴里说出来仍然像尖刀一样扎进他心里, 他竭力稳定情绪，又往前紧紧贴在了床边,

俯下身，冷笑道：“你也不是清清白白吧?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邵艺又吓得嚎叫一声，拼命往后躲：“我, 我是有罪, 但我确实没想害你啊!我当时吓得要死，我也想过自首的,

可赵观澜说只要我跟他，他就会救我!谁让莉莉爱慕你?谁让你跟她关系亲密?你自己就没有错吗?!你快走吧!别再来纠缠我了!我这些年过得也不好……我心里也不好受啊……”邵艺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话语也断断续续，不停重复着，他还抓起手边的东西，胡乱朝苏铮挥了过来。

“你过得不好?你成了大明星，享尽富贵和荣耀，你哪里不好了?”苏铮不闪不避，缓慢而僵硬地爬上床，朝邵艺逼近，邵艺一边抗拒一边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边也没停下来，身子一歪直接翻下了床。

他本来还发着烧，这样一惊吓，身体更是虚软无力，他瘫倒在地毯上起不来，只好手脚并用往门口爬去，他现在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来向他索命的男人，不管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爬到卧室门口，却被一个白影挡住了去路。

邵艺惊恐地抬头，就看见已经死去多年的“翟莉”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她还是那样年轻、漂亮，穿着她喜欢的白色长裙，瀑布般的长发又黑又直，白皙的脸上……似乎有血迹蜿蜒流下。

“啊——”邵艺再次发出惊叫，他彻底崩溃了，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给“翟莉”磕头，语无伦次道：“莉莉，我对不起你!你就饶了我吧!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翟莉”不说话，只是用冰刃般冷漠的目光看着他。

邵艺的神情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似乎是知道哀求没有用，便多了份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和决绝，他颤抖着抬起手，指着“翟莉”的脸，悲愤道：“我是有罪，可你也不无辜!我是被你逼的，我喜欢你，可你一直不接受也不拒绝，见我被公司雪藏了，就跑去勾引导演。要不是你移情别恋，去找苏凌幽会被我撞见，我怎么会一时激愤把你推下楼?!这些年我被迫跟赵观澜在一起，夜夜做噩梦都是你的脸，我也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难道这还不够吗?!”

“算我求你了，”邵艺哭得凄惨，“你就放过我吧，我天天求神拜佛为你超度，你就安息吧……”

“翟莉”如冰封般的面孔出现了微小的松动，“她”似乎很惊讶，同时又很气愤，“她”朝邵艺身后的方向瞟了一眼。

邵艺随着“她”的目光，也想要回头，就在这时，他觉得后脑一记钝痛，随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苏苏，”袁小圆看着邵艺被苏铮打昏在地，终于可以说话了，“现在怎么办?”

苏铮低声道：“把他弄上床，我们走吧。”

袁小圆关切地看了苏铮一眼，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苏铮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发颤：“没事。今晚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他说的我都录下来了。”

袁小圆和苏铮一起把邵艺抬回了床上，又把周围稍作整理，袁小圆看了苏铮好几眼，但黑暗中他看不清苏铮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不知道是不是哭了。

……

第二天上午，庄心诚到了。

苏铮一夜没睡，一直在听那段录音，他见到庄心诚时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眼睛有些红，下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