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不了(1 / 2)

按你扇面美人的规矩斗艳

斗艳

姜媃抬头眯眼, 遥望高台上的息念念。

今日的息念念, 化着精致桃花妆,眼梢晕粉,唇色丹朱,一套殷色红珊瑚的头面, 穿一身大红色曳地立领掐腰水袖长裙,并金线纹绣展翅朱鸟,真真清贵逼人。

若是单独看她,倒也算艳丽无双了。

但她身边还站着个成魏紫,人若其名,成魏紫养在忠勇伯继夫人名下,又有三位表哥宠若明珠, 那贵女气度是一等一的好。

更引人注意的, 她还长了一张雍容华贵的脸。

同息念念一较,就好像是小家碧玉的小雏菊和国色天香的魏紫牡丹一般的差别。

在两人身后, 还另有两位面生的贵女。

白栖梧低声跟姜媃说“那两位分别是刑部尚书家的和御史大夫左家的。”

姜媃看了一眼,就挪开目光,她不甚在意的回息念念“随便比什么,你高兴就好。”

这样的云淡风轻,宛如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让息念念那口气哽在喉咙,上不上下不下的,很是难受。

姜媃和白栖梧,并曲家双生子走向对面高台。

香雪会的贵女才艺展示, 同时有五座围成扇形的高台,因着贵女多,所以五座高台可同时进行才艺展示。

盖因息念念是想要和姜媃斗艳,且繁花楼早些时日就将这消息散布了出去。

所以这上午过来看热闹的京城百姓颇多。

在每个高台入口处,皆安排了三名伙计守着,凡是想近高台看热闹的,都需要在其中登记名册,然后领一条或红或蓝的丝带绑在臂膀上方可进入。

如此为之,才只能在斗艳的两方之间只选其中一方。

最后算分发出去的丝带数量,量多者为胜。

实际这规则在姜媃看来漏洞很多,但繁花楼封尧直邀了美人会的监察司出面,确保最大的公平公正性。

姜媃这边的是蓝色丝带,息念念那头则是红色的。

有司敲响第一声锣鼓,另在三足香炉里头插上一支线香“一炷香时限,斗艳开始”

最后一声落,息念念朝姜媃挑衅扬眉,随后她转身,与成魏紫对视。

两人款款走如台中央,连同另外俩贵女,四人姿态婀娜或站或坐。

吹、拉、弹、奏,齐活儿了

息念念吹的是管碧玉箫,配她那身曳地红裙,当真有那么几分惊艳之色。

成魏紫弹的竟是少见的凤首十弦箜篌,那箜篌通体银白,雕盘旋凤形,素手轻拨,弦如水波漾起,空灵之声油然而起。

成魏紫的风姿神态,宛如壁上仙女儿一般,让人移不开眼神。

刑部尚书家的贵女拉的是胡琴,音儿一出来,姜媃就听出,这是个琴技扎实的行家。

御史家的姑娘更是气派,她站在一排排金黄色的编钟前。

钟架乃是金丝楠木制成,纹瑞兽芙蕖等吉祥物,甚是精美。

钟分两排悬挂,每排有八樽,演奏之时,用丁字形的小木追敲打,便能发出高低不一的悠远乐音。

这模样的编钟,寻常百姓压根就没见过,也只有世家勋贵才会雅玩。

是以,息念念四人一出场,当即让台下百姓大开眼界,纷纷领了红丝带入场。

毕竟,银光灿然的箜篌和金澄澄的编钟,这玩意儿就已经很是稀奇了。

一时间,息念念那边场中,人挤人的,很是热闹。

息念念吹奏乐曲的同时,不让余光瞥向姜媃。

白栖梧有些紧张,她拿帕子擦了擦手,定神道“阿媃,有把握吗”

姜媃轻笑了声“没事,按咱们前几天练过的来就成。”

白栖梧深呼吸,点了点头,跟在曲家双生子身后上台。

站到台中央后,另有婢女搬来一人高两丈长,绷着雪白半透素绢布的大屏风。

说是屏风,其实也不像,都是一整块绢布,并没有分成几幅。

白栖梧直接走到绢布屏风后头,台前的人就只能看到个侧身姣好的剪影。

随后是曲丝竹,她坐在琴架前,一身极为寡淡的白裙裾,唯有一双搁在琴弦上的素手极为出色。

曲琴瑟半靠在屏风柱前,单腿屈指,半垂眸,手里捏着个小巧的埙,那埙通体呈哑光玄色,金粉描缠枝藤蔓,边上几个小洞。

曲琴瑟凑到唇边,指尖按着小洞,有节奏的松放,配合气息,竟是吹出了各种活灵活现的鸟鸣声,让人恍惚以为是到了幽谷深林。

在历朝历代,埙都是作为宫廷乐器供皇宫贵族雅玩欣赏的。

四人里,压轴的自然是姜媃。

今日的小姑娘只穿着轻便的玄色斜襟掐腰窄袖长衫,那长衫样式有些像男子衣衫的样式,但在袍摆处,又用金线纹绣着怒放的地涌金莲,便是腰封也是细细密密的绣着,真真奢华又不耀眼。

姜媃不曾多做打扮,将及腰的青丝结成一束马尾,金色的发带末端坠着小拇指大小的金铃铛。

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显得小姑娘份外活泼。

她就这般随便,可往台中央一站,白嫩的小脸,黑白分明的杏眼,粉嫩如樱花的饱满唇肉,浑身上下洋溢的灵动劲儿,硬是将曲家双生子给映成了陪衬。

“昂”宛如夜莺初蹄,又似第一缕天光跃出东方击退黑暗。

台下众人就见小姑娘手腕一翻,一双凛厉锋锐的峨眉刺就出现在她手里。

软乎乎的小手握着峨眉刺,指间伸展之间,那峨眉刺唰唰旋转,带起一片银光残影。

且,姜媃手腕还系着金色的飘带,长长的飘带垂坠到地上,蜿蜒延展,随着姜媃这一动,跟着游动起来。

曲琴瑟的埙一开始吹奏出婉转的鸟鸣声,曲丝竹的琴声应和而起,跟着是浅淡好闻的梅花香弥漫出来。

那梅花,宛如大雪里迎着风霜傲然枝头的黄色腊梅,团团簇簇,又香又冷,浸人心脾的很。

姜媃跟着节奏动了,本是最为杀人武器的峨眉刺在手中,褶褶生辉,仿佛能点画出星辰。

经过十日在流朱手下的突击训练,姜媃现在舞的峨眉刺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少了繁冗的花架子,转而多了几分肃杀的凌厉。

那峨眉刺宛如有了生命,随小姑娘而动,另有柔软的金色飘带萦绕在她身边,仿佛是祥瑞普照。

俄而,见小姑娘细细的腰姿弯成满弓,眨眼的下一瞬,又见她脚下生风,急速转动,金色飘带跟着飞转成圆圈。

如果光是舞峨眉刺,总也是会看乏的。

“啾啾啾啾”埙声提高,好似一窝的乳莺啼叫,软嫩软嫩的,不自觉就让人侧耳细听了。

琴声相应压低,仿佛山间清溪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