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市署令是从六品,主事只是从八品,但是将来这些集团的成员肯定都是由贵族充当的,必须要选一个有分量的人来出面,高青云其实也是出身贵族,跟高履行是沾亲带故,但是他的名望不够,郑善行是最适合的人选了。
徐贵和高青云也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对方是荥阳郑氏的家族,而且名声在外。
至于为什么韩艺只针对集团注册,一般商家就不需要,就是因为他要刺激商品经济,如果手续太繁琐了,那反而会降低商家的积极性,这不利于商家发展的,以前那样就行了,至于集团的话,这么大的利益在里面,朝廷特别对待也是应该的。
韩艺吩咐过后,又将注意力放到了西北工程方面,对于国家而言,西北工程要重要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国家战略的重中之重。
时隔几日,市署终于公布了关于船坞和运输集团正式告示。
采取招标的方式,但是却没有竞价机制,价钱都已经规定好了,船坞三万贯的价格,朝廷还会提供技术支持的,运输集团要十万贯启动资金。大家争的都是计划书,看谁规划的更好。
韩艺这么干的目的很简单,他要全权做主,如果竞价的话,那么价高者得,朝廷就不能宏观调控了,等于就是拍卖了。
这年头可还不适用于自由竞争,必须有朝廷从中调控。
可是大家没有想到,价钱会这么高,十万贯就别说了,这三万贯又岂是一个人可以吞下的,就算可以吞下,万一赔了,那真是倾家荡产,很多人都望而却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买卖,动辄数万贯。
没有关系,朝廷已经帮你们想好了办法。
就是股份制集团,如何组建,如何运营,告示上面写得是一清二楚。
并且严格规定,但凡参与竞标的,都不能以个人参与,必须要以股份制集团来参与。
只是在投标的时候,递上一份几个人联合声明的契约就行了,不需要急着去注册,但是中标者就必须注册。
这也符合现实,一个人玩的话,投入太大,风险也大,成为集团的话,那么风险就平摊了,而且,朝廷已经声明,将会逐渐将朝廷的货物交给这两家运输集团,朝廷每年从各地调运多少货物来长安,这里面肯定有利益的,而且是非常大的。
很多被价格吓到的人,又开始动心了。
贵族们开始四处走动,因为这必须要联合,可是多半人都将目标放在船坞上面,船坞价格低,而且是制造业,风险也低,他们还是非常精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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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家!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但见卢师卦背着一个自由之美的皮包抹着汗走了进来。
崔戢刃苦笑道:“卢兄,你如今已经是卢家家主,这仵作之事,还是不要干了。”
卢师卦笑道:“多谢你的关心。”
但仅此而已,显然不想搭理崔戢刃。他如今是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仵作事业当中,这起因就是因为当初张铭一案,让他备受打击,他又拗的很,一定要证明他是对的。但是真当他进了这门之后,他发现这里面蕴含着许多的医学知识,因为郎中是不能解刨的,但是仵作可以干这事,这让他进一步的了解了人体学,这对于他的医学方面,有很大的提升,现在他很少在长安,一般都是在周边县城转悠,但凡哪里出现命案,他就往哪里跑。
整天跟那些经验丰富的仵作待在一起,虚心求教。
可是仵作是贱人才干的事,崔戢刃也是一番好心,毕竟他们七个如今是越混越差,完全跟以前大家的期望就不是一回事,郑善行去户部做从八品小官,王玄道还要参加科考,仕途不明,崔戢刃也是个正八品,混得最好的三个还是长孙延、独孤无月和元烈虎,但都没有什么实权,一直在训练营待着,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长安七子就这德行,可见卢师卦这么敷衍,心知也不讨人喜,而且他们也不会太干预对方,还是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索性就打住了。
卢师卦擦擦汗,道:“善行,你找我们来是为何事?”
郑善行轻咳一声,道:“是关于最近朝廷招标的事?”
卢师卦愣道:“你不会打算让我们去参与吧?”
郑善行点点头。
王玄道饶有兴趣道:“不知是关于西北那边,还是船坞、运输这方面?”
“是关于运输集团的。”郑善行道:“据我所知,元家那边已经在联系关中贵族,打算拿下其中一个运输集团,我们是否也该联手拿下另一个?”
卢师卦完全没有兴趣,道:“元家虽是贵族,但是他们一直都在做买卖,这事又非我们所擅长的,而且要十万贯之多,免了,免了。”
崔戢刃却是审视着郑善行。
郑善行朝着崔戢刃点点头道:“是,这是韩艺建议的。”
王玄道道:“韩艺之所以凡事成双,无非就是让两边相互制衡,避免一家独大,这都是官场之术,现在关中贵族要拿下其中一个运输集团,唯一可以和关中贵族抗衡的,就是我们山东士族。”
“正是如此!”郑善行点点头。
崔戢刃笑道:“郑兄,你一直以来都不太愿意跟我们谈钱的事,这回你是如何被韩艺说服的呢?”
郑善行道:“道理就如玄道所言的那般,如果我们不出手的话,关中贵族很可能将另一个运输集团给挤垮,而我们山东和关中历来就有地域之争,可是我山东所有的士族可也需要船只运输的,如果被关中贵族给彻底掌握了,那今后我们的运输也必须拜托他们。而且这不仅仅限于买卖之上,运输行业是遍及全国的,这会令关中贵族在全国的名望增高,如果我们不争的话,我们可能会损失巨大。”
卢师卦道:“可是元家做买卖那是出名的厉害,咱们也不一定是他们对手。”
“话虽如此,可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争。”王玄道道:“我们山东士族贵在底蕴和文化,但是文化需要传播的,如果让关中贵族得逞,他们就可以借这运输宣传他们的关中文化,如果我们连文化都让关中贵族都超过了,那对于我们山东士族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这话非常有道理,贵族比的就是名望,这世上就不存在没有名望的贵族。
崔戢刃眯了眯眼,忽然笑道:“而且我们不一定会输,虽然元家做买卖厉害,但是水上的运输,肯定还是重在江南,我们山东士族当年衣冠南渡之时,许多人都留在了江南,关中贵族并没有这优势。而且我们山东士族可也有不少墨家子弟,家中有也不少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在技巧方面,我们亦不输给对方。”
郑善行点点头,道:“而且这是可以盈利的,我们家族中有不少人都非常穷困,只能依靠买卖婚姻来求财,如果我们拿下运输集团,可以让他们都参与进来。”
卢师卦目光一扫,道:“也就是说你们都答应?”
崔戢刃傲然道:“为什么不答应,世上皆认为商人好利,乃民之末,其实这也是因人而异,好比郑兄,他虽是商人,但是他所做之事,与人们眼中的商人大为不同,可见其身正,行商亦正,我们四大家族行商,目的不仅仅是利益,还有名望,如果我们能够扭转人们对于商人的看法,那我们的名望只会更上一层楼,我们可以不做最有钱的商人,但是我一定要做最受人敬佩的商人。”
王玄道笑道:“崔兄,你似乎非常热衷于做这一笔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