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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时心稀巴烂 舒虞 6935 字 1个月前

陆南渡说“刚结束会议。”

江汐忽然叫他“陆南渡。”

陆南渡大概听出她情绪异样“怎么了”

江汐说“有点想见你。”

许是平时很少听到江汐有这么直白的时候,陆南渡顿了下,而后才说“过会儿要去机场了,你在那边等我。”

“不用飞过去了,”江汐说,“我在你公司楼下。”

陆南渡那边静止了一瞬,很快电话被挂断,只传来忙音。

不消几分钟,陆南渡很快从楼上下来。

江汐坐在沙发上,看陆南渡神色有些凝重地从电梯里出来。

男人身高腿长,走路都能带起一阵风。

江汐手握着行李箱杆从沙发上起身,陆南渡停至她面前,大概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他脸色不太好。

见她完好无恙,他松了口气。

他拎过她手里行李箱“怎么不等我过去接你”

江汐“提前杀青了。”

陆南渡又问她“来了怎么不去楼上”说着牵过她手想带她上楼。

江汐却拽住他“我不想上去。”

陆南渡终于察觉出异样了,转头看她。

江汐看着他“去车上吧。”

陆南渡盯着她看了几秒,却终是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他带她去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光线昏暗,空气冰冷。

想着她大概想说什么,后座好谈话些,陆南渡将她带至车后座,上车后关上了车门。

关上车门那瞬正想问她怎么了,旁边的江汐忽然靠了过来。

转眼陆南渡已经被她压在车窗上,两人的唇磕碰到了一起。

江汐似乎有些急。

陆南渡察觉出她在发泄情绪,眼下没再问她,索性反被动为主动,将她抱到了腿上。

江汐跨坐他腿上,搂抱着他颈部,低头吻他。

陆南渡一边吻她,一边伸手,骨节分明的五指若即若离抚过她脊背,带着逗弄和安抚。

陆南渡吻得更卖力了。

详细见微博。

最后不知是谁停下来的,陆南渡能感觉到江汐身上情绪平静下来不少。

江汐仍抱着他,低头贴着他额头。

她十指插入他发里,低垂着眸,眼睫微颤。

“是不是很痛苦”她突然问。

陆南渡没反应过来“什么”

江汐摩挲着他短发“小时候被打,是不是很痛”

陆南渡一愣,直到这刻才知道江汐在不开心些什么。

他微皱眉,捧着她脸看她“怎么了”

江汐和他对视,实话跟他坦白“被家暴,不好受。”

对于江汐出现这种出不了戏的状况,陆南渡早有预感,她前段时间开始便一直有点异样。

似乎察觉到他在想什么。

江汐摸摸他脸“我没有出不了戏,我说过了,我出戏快。”

陆南渡只看着她。

江汐说“我只是觉得难受。”

她深切体会过家暴是什么,就越发难受。

那幅带血的黑玫瑰的画,上面另一个人就是陆南渡。

那是一多名为家暴的花。

家暴在江汐这里不再是单纯的两个汉字,也不再是网络上传播的影像。

她和自己所饰演的人物身心合一过,跟着感受过痛苦,无奈,挣扎,每一帧痛苦都被放大。

而第一次经受家暴的陆南渡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儿。

且他遭受的暴力不仅仅像她拍戏就三四个月时间,他从出生后不久经历到了十七岁那年,还因此后面长达几年都在受罪。

她难以想象他是怎么过来的。

陆南渡也从来不说。

她看着他“你不再是一个人了,看吧,我有和你一样的伤了。”

说实话,陆南渡有些心疼。

他捏捏她后颈“这种事我可不想你陪着我。”

江汐没说话。

陆南渡说“我其实还行,没觉得多痛苦,男孩儿嘛,不揍不听话,小时候不揍揍皮到没边儿,所以该揍还是要揍的。”

江汐没忍住笑了下。

陆南渡似乎一直有这种能力,能把严肃的气氛变得轻松。

他看着她,也跟着笑了“笑了”

说完又逗她“你这不行啊,都不挤点儿眼泪意思意思”

气氛彻底被他破坏了,江汐有点想笑,又去推他“你别跟我说话。”

陆南渡把她扣进怀里紧抱着“那不行,我可不干冷暴力这种缺德事儿。”

冷暴力也算家暴中的一种。

江汐任他抱着。

陆南渡偏头吻了吻她脸“我啊,不想让你知道家暴什么感觉,只想让你感受家的感觉。”

他这句话一落,江汐愣了下。

陆南渡笑了下,问她“姐姐,跟不跟我回家”

江汐跟陆南渡回家了。

回他那栋只自己一个人住的小别墅。

两人方才在车上身上多少沾了点东西,浑身粘腻也不舒服,回家后江汐先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后陆南渡正好打完一个电话从阳台回来。

江汐看他“公司有事”

陆南渡朝她走过来,搂过她腰在她唇上亲了下“不算,是关于你的事儿。”

江汐没懂“什么”

陆南渡看她,笑“谈生意赚钱养你,这不是关于你的事儿”

江汐这才知道被耍了,伸手去掐他。

陆南渡笑着躲过。

江汐“行了,去洗澡,我去睡会儿。”

江汐拍戏这段期间睡眠一直不是很好,现在好不容易有空,心情也难得放松,是该好好补个觉。

她说完陆南渡点头“行,洗完去陪你。”

江汐嗯了声。

陆南渡去浴室洗澡了。

江汐擦着头发往床边走,某刻她余光扫到床头柜旁边地毯上一个东西,脚步顿了下。

这个东西江汐不陌生。

一个黑檀木盒子,四四方方的。

那是上次两人从屿城回来,陆南渡带回来的。

那时候江汐问陆南渡里面是什么,他说没什么,不知是不想提起还是真的没什么。

木匣子随意放在地上,明显陆南渡平时打开它的频率很高。

江汐走了过去。

木盒没关严,一张纸卡在中间。

江汐在床边坐下,本着尊重陆南渡隐私的心态没多去注意,却在余光下意识扫过那露出来的半截纸上面的字眼时,擦头发的手一顿。

几秒后她才回过神来,视线重新回到那张纸上。

熟悉到她难以置信的字迹,还有印象中她写过的话。

江汐心跳忽然加快,像是预感到什么。

她放下了手里的浴巾,在那个木盒子面前蹲下。

不知过了多久,才伸手慢慢打开这个木盒子。

在看清里面的东西的一瞬间,江汐登时哑然,下意识微张着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里藏着她见不到阳光那一年。

年月已久,纸张泛黄,黑字却依旧清晰。

上面写着她那一年的痛苦,挣扎,求救。

那是她和当年一个支撑她走过灰暗时期的笔友的来信。

而那个一直看她画画,跟她一样生了病,和她相互支撑着走过最艰难的一段时期的不知性别的笔友,就是陆南渡。

这个答案冲击得江汐脑袋一片空白。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陆南渡会那么快处理掉任盛海,因为他就生活在她旁边,得知她所有喜怒哀乐替她分担。

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她抄袭事件再次被翻出来的那晚,他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楼下,他从来都是最懂她的那一个人,他在怕她又再次回到当年的状态,担心她难过。

而算起来她生病这年陆南渡应该是在国外,但当时她的信都是寄到京城某个地方,也就是说陆南渡要看到她的信得辗转两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笔友回信时间都特别慢。

而两人写信期间,他不对她说明性别,对她说失明回信不是他笔迹这些事,全都是为了不让她认出他。因为他认为那时候的江汐讨厌他,不待见他,却不知道她当年想活下来的念头就是因为他。

他天天给她发早安午安晚安,不管她回不回,那个时候江汐只剩下他这一个粉丝,每天会看他留言,直到某天想变好时开始跟他说话。

而治愈后他迅速跟她断了联系,想让她从这段痛苦回忆里走出来,他的存在会让她想起这段灰暗记忆,所以他迅速脱身,让她忘掉那些不愉快,告诉她别让这些不太愉快的往事拖了新生活后脚。大概这也是两人重遇后陆南渡从来不提及这些事的原因。

他抱着这些生活了多少年,在每个她不原谅他的夜晚,这是他唯一能真实碰到她的东西。

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当年分手后他自始至终一直在她身边。

身后浴室门打开,陆南渡声音由远及近,他问她怎么还不睡。

江汐背对着他。

在走近看清江汐在看什么的时候,陆南渡停住了脚步。

江汐缓缓回头看他。

陆南渡和她对视上。

江汐眼眶微红,她张了张唇。

陆南渡知道她想说什么。

江汐不是个爱哭的人,他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立马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

他伸手,拇指指腹摩挲她眼角。

“别哭。”

江汐看着他“为什么不跟我说”

“为什么要跟你说,”他无奈笑了下,“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年失明”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了,他点头“是真的。”

江汐没说话。

“还记得当年我一出事我爷爷就把我送到国外治疗不”他指指自己眼睛,“当年这里是瞎的。”

陆恩笛从楼下摔下那晚,陆南渡后脑勺因为遭受杀手重击,醒来后已经失明,当时为了治好,陆老爷子带着他辗转去了国外。

“后来倒是很快好了,只不过五年后心理状态不稳定,又出了问题,”他说,“也就是跟你写信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陆南渡确实是失明的。

“说起来当时你写给我的信,都是阿姨给我念的。”说到阿姨的时候,陆南渡有点不自然。

江汐知道他说的谁,梁思容。

“回信也是她回的。”

江汐忽然问他“当年你在医院里”

“啊,”陆南渡承认完有点尴尬,“确切来说是精神病院,因为不肯接受治疗被老爷子抓进去的。”

“这就是你害怕医院的原因”

陆南渡像个有问必答的小孩,他扒拉了一下脑袋“也不算吧,我对医院的抵触也有失明原因。”

“就看不到挺难受的。”

江汐捏了捏他耳垂,又朝那些信件看了眼“这些你治病的时候一直带在身边”

陆南渡俩胳膊搭膝盖上,指尖懒散垂下,他笑了下“是,看着你这些信就没那么暴躁,也想快点好起来,跟你一样。”

江汐朝他靠了过去,陆南渡顺势搂住她。

“回床上吧,地上凉。”他说着起身直接把她抱回了床上。

江汐躺在他怀里,忽然说“对不起。”

这次她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对不起。”

在他回来找她的时候,她不仅不搭理他,好听的话也没有几句。

江汐埋进他肩颈,压了压眼睛,情绪很隐忍。

“没什么对不起的,”陆南渡单手揉揉她后脑勺,“就当是我那几年没陪你在身边的惩罚。”

在陆南渡怀里,江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为什么不早一点认识你”她看着虚空说。

这样就可以把他带回家好好养着,少遇点坏人,谁也欺负不了他。

陆南渡唇张了张。

“那还是晚个十几年吧,”他笑,逗她,“三岁年龄差在那儿呢,比你矮一个头算什么事。”

江汐再次被逗笑“那样是真的得叫姐姐了。”

陆南渡啧了声“怎么就矮你一个头能叫你姐姐,现在就不行了”

他说着凑近她耳边,变着法儿叫她姐姐。

还夹着几句荤话,男人的劣根性。

江汐被他烦得不行。

闹了一番后,陆南渡抚摸她背脊“缓过来了没”

江汐嗯了声。

“姐姐。”陆南渡叫她。

“嗯”

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直白又认真“我爱你啊。”

二十年前,十九世纪某年冬季,腊月一。

春节喜庆,炮仗灯笼,每家团团圆圆。

雪落满地,一个小男孩儿缩在墙角,他没有家可以回,妈妈不让,

小南渡永远记得那天有个大他三岁的漂亮姐姐停在了他身边。

她看着他,蹲了下来。

“小朋友,”她摸摸他头,“哭什么”

她声音很温柔,递给了他一把糖“吃个糖呀好不好”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