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石信面色乌黑一片,扬声骂道。
他心中知道,自己身为将帅,不可能轻易出关寻找,而此时两军对垒,关外危险尤大……
唉,幺儿啊,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为父,为父……
这时屏风后,一声悠悠叹息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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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山向东百里,山海关向北二百里,便是宁远小城,宁远城再向东入海百里,有岛名曰觉华岛,当地人也称为桃花岛。
此时,觉华岛上正停泊着十余艘巨大的货运三桅船,船身上还有数门土炮,看来并非寻常商船,船上旗帜上飘扬着“万”字样。
码头边,一个扶桑装束的军官面有惭色,弓身对着另一个四十岁上下、扶桑服饰、鬓边左眼前带着一片镶金边圆形琉璃片的瘦高男子行礼,大声报告道:“末将小野行长,报告织田长官,末将有辱使命,未能完成关白大人的嘱托。”
那个叫做织田高虎的扶桑长官却不搭理小野,只是看了看身旁立着的一个白皮肤大胡子的西洋壮汉笑了笑,眼神之中似乎颇为无奈,用西洋话语与那壮汉说了数句。那壮汉似乎听懂,连翘大拇指,嘴上哈哈大笑,跟着便从腰间取出一柄佛郎机火枪,扣上扳机,递给织田高虎。织田高虎接过,仔细把玩了片刻,忽然将那柄火枪递给了小野,眼神转冷,用扶桑话语道:“我扶桑武士从未有活着的屈辱之人,你便用这柄枪,玉碎了吧。”
小野双手接住递过来的火枪,不觉有些颤抖,他知道这佛郎机火器威力凶猛,比之齐朝的鸟铳还有过之,一枪之下,自己定然毙命。他那日被捉到将军府,半月后才被释放,之后一路逃窜,好不容易才逃到觉华岛,遇见了前来押运监督运粮船只的藤原关白帐下海军侍大将织田高虎。他心中本以为得救,却不料织田高虎却让他自杀。他从小受到武士道熏陶,心中也觉得自己的逃亡实在屈辱,于是双手将枪口缓缓移到胸前。
冰冷的铳口抵在胸口之时,小野心中的求生意志忽然升起,他不由得双手剧烈颤抖。他想到自己扶桑的妻儿,自己的《旅见录》,自己搜集的财宝……眼前的织田高虎虽然官衔较高,但也只比自己高了半格,自己全然没有必要……他张口喊道:“藤原关白不会要我死的,沈先生也不……”却听得这时忽然一声巨响,小野疑惑之极地低头一看,却见自己胸前硝烟冒起,胸腹之上已被火铳轰出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烟的窟窿。窟窿之前,自己的双手虽还握着铳,但扣在扳机之上的却是织田高虎的一只修长的手指。一瞬间,惊骇、惶恐、悲哀、疑惑等等感受同时涌入脑中,小野的身子顿时斜斜摔倒。
这边厢,织田高虎掏出一块白色手绢,细细地擦拭了那柄血染的火枪,似乎很是无奈,嘴角嘟囔道:“嘿嘿,沈先生……”。待得擦拭干净,他转头用西洋话对着那西洋壮汉解释道:“杰克船长,在我们扶桑,若是玉碎之人心有反复,便会由介错之人助其定心。”说着蹲下,将那擦拭了枪膛鲜血的手绢塞入小野尸体的胸腔中。
那船长杰克在旁边看得皱眉恶心不已,他早就听说这海道将军残忍异常,今日见到他杀自己国人都显得如此淡定,心中也是忌惮不已,但嘴上却打着哈哈,道:“这次这的猎物里面,有一船全是江州建康掠来的妞儿,八百个,嗯,就是你们叫做的“jiankangslihorse”,还有你点名要的齐家的,运来的时候还废了许多的粮食呢,这你们都得算上啊!”
织田高虎闻言,细眼忽然翻起,眼中冷电飙出,只一刹,便又收回了目光。转头叫过身在旁边的副手船本清正,吩咐道:“清正,这月余我要前去建昌与幽焉王子商定合约,你负责与杰克交涉,他要的款项都给他,等我回来。”说到此,他抬头看了看冻结的海面,道:“现在觉华岛到与岸上之间已然结冰,便让那些瘦马驼着粮草过海吧,没冻死的再算钱。”
吩咐完,织田高虎面无表情,也不管杰克,手杖一点,一瘸一拐,自顾自便走了。
杰克见织田高虎自己走了,也不与他解释,不觉大怒,这时旁边的传译上来,将织田高虎方才的言语传译了,方才将这人熊一般的杰克船长的火气按下。
大业八年冬,觉华岛与宁远一带封冻,海面结霜足够车马横渡,就连披着重裘的汉子都觉得尤其寒冷。而霜冻凌烈的冰面之上,八百个被海盗掳掠来的称为“建康瘦马”的可怜女子,只是身着单衣,却被长长的锁链拴着,被押运的皮鞭抽打监督,向岸边不断运送粮草器械。八百人中,活下来的不过半数。而这只是她们悲惨生涯的开始。
她们中,便有后来的“秦淮六艳”中的齐香君。那时的齐香君,还只是一个年方十四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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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书》:“大业六年始,江州屡受倭灾,然军归于镇,民无保安之力,遂结乡勇团练以自保。”
《扶桑大事记》:“幕府初期,织田高虎受封镇海上将,织田高虎者,初,浪人也,为祸江、沪数州,次年,因贾事,为盗创。后因有功于藤原幕府,且善海战,故复用。”
托尔·黄《大业八年》:“大业八年,除了扶桑的战乱结束之外,齐朝、高丽与幽焉同时都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因此,这一年,东北亚周边的几个国家都在思考生存下去的方式,唯独扶桑考虑的则是怎样扩张。从这个方面来说,扶桑是当时的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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