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封元年(公元666年),大唐皇帝陛下与皇后,驾临东都洛阳,留太子李弘于长安城监国。
东宫崇文馆的议事堂,裴炎与岑长倩皱着眉头打量了一番,开口道:“殿下,您这次又是先斩后奏啊,您不能每次都这样不是,您要是这样……。”
“哎呀,事急从权嘛,你看看外面这雨下的,跟泼水似的,要是等你们两省签发,尚书省下令,恐怕大明宫都要被淹了。”如今已经十四岁的李弘,已经长成了一个英俊、帅气的半大小子。
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英气十足。古铜色的肤色,冷峻的脸盘儿,浓眉大眼,加上因常年锻炼,而越发显得精壮结实的身板儿,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但嘴角那一抹坏笑,多年过去了,依然还是那么明显。
而就是这抹坏笑,十几年了,武媚每次都看见都还是不由自主的手心痒痒,而且现在想再揪耳朵,都得伸长胳膊揪了。
好在儿子很配合,每次揪耳朵,不等伸手,人就先弯腰把耳朵递过来了。
“可是您这样不合章程啊,御史台如果知道了,会弹劾您的,而且……尚书省左右仆射还不知道吧?”岑长倩说了一半,忽然间狐疑的问道。
“打算一会儿告诉他们,你俩先把这个签了吧。”李弘好整以暇的敲着桌面,示意道。
中书、门下两省的长官无奈的对望了一眼,签吧,要不然还能怎么样,而且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了。
于是两人苦笑着摇摇头,拿起笔便在上面签完了字。
李弘看两人签完后,第一时间就抢了过来,看了看字迹,然后弹了下那两本文书,对兵部尚书任雅相说道:“城武卫配合迁移、疏散三坊之地百姓。对了,敬晖,三坊的百姓准备安排在哪几个寺庙了?”
对着兵部尚书任雅相话说了一半,就开始问他的左侍郎敬晖了。而他的一举一动,总是让裴炎跟岑长倩觉得殿下如此着急,必有所图。
“回殿下,三坊之地的百姓按照您在户部制定的紧急机制,此次会安排进慈恩寺、大兴善寺、大庄严寺还有安国寺。臣在去年下雪之际,就曾经去几寺看过,完全符合安置百姓。”
“好,那就好。行了,没事儿,你们还有事儿吗?”李弘轻松的拍拍桌子问道。
在座的几人只能是无奈的摇头,你说太子殿下专权吧,平时是从来不过问其他事情,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就守着他户部的政务,其他政务一概不参与。
但要是碰见譬如说,前两年那修建从长安至玉门关的官道一事儿,太子殿下就差点儿把工部尚书阎立本给架空了。
整的那几日阎立本天天在家生闷气也不是,去工部吧,去了好像显的他更闲!于是天天孤魂野鬼似的在长安城晃荡,却无处可去。
再有就是跟他的死对头戴至徳,这两年两人的关系更是恶化的变本加厉,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当年把倭国遣唐使一怒之下全部赶到海里,让人家在海边等船回倭国,因为此事儿,倭国前前后后又派遣了不知道几波使臣,前来大唐请求陛下,允许倭国遣唐使来大唐学习,但都被管着户部的太子殿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的给拒绝了。
于是户部尚书与礼部尚书还有鸿胪寺,基本上除了政务往来外,很少能看见他们走路碰面时笑一下,大部分时候碰见了都是用鼻孔看人。
所以现在户部无论大到左右侍郎,还是小到支司的小官吏,都是看人家不顺眼,见了面恨不得咬对方一口,好替自己的主子出出气。
但这也是仅限于这个财大气粗,有大唐储君罩着的户部。
而礼部跟鸿胪寺官员就惨了,天天日子过的是心惊胆颤,自己的上司得罪不起,毕竟还得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儿呢。
户部尚书他们是更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啊,毕竟人家是大唐太子殿下,得罪他那是真的找死!因此,两部官员暗地里,都不知道把自己的长官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了。
隔三差五的,户部就把他们一个月的俸禄,延长至两个月发一次,虽然不缺贯少纹,但干一个月活儿拿不到钱,谁心里也不好受不是。
因为这倭国遣唐一事儿,中书、门下也不敢乱批条 子,直接让礼部、鸿胪寺开办,每次碰见倭国遣唐使,或者是看着礼部、鸿胪寺的折子,他们要么按住不奏。
要么李治一高兴,给批了,他们却是留中不发,不为什么,因为发了也是白发。
太子殿下撂话了,你要是把文书发给他们,我就把你们发配到岭南,不信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