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正道指挥着人,卸下了一箱箱的金银,命他们挑着上山。
而他,则依旧骑在自己的高头大马上,看着陈凯之的目光里透着刻骨的鄙视。
你鄙视我,我还鄙视你呢。
陈凯之也不好上山,只好也骑在马上,跟他僵持着,面对面的四目相望着。
冷风飕飕,陈凯之觉得这下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他不禁开口道:“殿下不妨上山去坐坐?”
陈正道收回了目光,轻轻摇摇头,撇了撇嘴,满是不屑的拒绝陈凯之。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不相为谋你还来送银子?这种人真是喜欢端着架子,不过也无妨,反正他也不喜欢与陈正道相处,因此陈凯之朝他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上山了,殿下在山下好好欣赏这湖光山色,恕不奉陪了。”
陈正道面上没什么表情,陈凯之已下马,让门役将马牵了去,自己则准备要上山。
却在这时,陈正道突然在他自身后唤道:“陈凯之。”
陈凯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陈正道一眼。
却见陈正道很有深意地微眯着眼眸,直视着陈凯之,嘴角轻轻一挑,嘲讽地笑了起来,道:“似你这样的卑鄙小人,毫无廉耻可言,本王若非是因为方先生的交代,真不愿意将这些银子便宜了你。”
陈凯之颔首,却朝他一笑道:“噢,还有吗?”
“你……”陈正道最厌恶的就是陈凯之这副好死不死的样子,本想暴怒,可随即又像泄气的皮球似的,瞬间扁了。他微微叹了叹气,不过也是眨眼间的功夫而已,陈正道又立即打起了精神,略带威胁地道:“你小心一些。”
陈凯之很坦然地点头道:“多谢殿下关心,我会小心上山的。”
陈正道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而陈凯之则已经转身往前走了。
陈凯之进了山门,拾级而上,走到了一半的山道,却忍不住又回眸看了山脚下依旧还在寒风中的陈正道,陈凯之的心里突然有些不忍。
师叔这是剥皮抽筋,连人的骨头渣子都咬碎了一口吞了下去啊。
这么多钱财,这是要将王府给掏空了?
可细细一想,与我何干呢?自己的善心,换不来什么的,陈正道那么的厌恶自己,自己同情他,可怜他,又能得到什么,恐怕他会认为自己是疯子呢。若是有机会,这陈正道之只怕也会希望他倒霉吧!
于是陈凯之收起了自己的同情心,赖得再去多想,从容地继续上山去。
此时,在下鱼村,这里已是一片鸡犬相闻的景象,而陈凯之买来的五百多人也住在这片地儿上,他们被分为了数队,有专门供应伙食的,有专门打杂的,有人被分为铁炉、窑炉,有人则负责种植果树和蔬菜,还有人则负责养猪、养马和养鸡鸭,人渐渐多了,这里也就开始生机勃勃起来,宛如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
再往上走,便是女眷所住的位置了,数十个妇人和女子住在此,主要的职责,是打理陈凯之的书斋。
而上渔村,则成为了一个军营,无数的建筑围绕着孔祠以及一旁正在建造的图书馆,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校场。
这时,操练已经结束,丘八们已经齐聚在孔祠,一碗碗的饭已经盛了上去,摆在了丘八们面前。他们又累又饿,却是所有人屏住呼吸,不发一言。
这些人渐渐的埋头苦练,身上的痞气已经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即便是疲惫不堪,却依旧还能察觉出来的虎气。
细细地看,每一个人都是跪坐着不动,腰身尤其的直,因为长久操练的缘故,所以即便是再疲惫,身子也是紧绷的,无法松懈萎靡下来。
陈凯之步入进去,所有的目光便都落在了陈凯之的身上,他们的目中,满是渴望。
回到了飞鱼峰,回到了这孔祠,陈凯之方才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整个人都觉得轻松起来。
在这炽热的目光中,他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案牍前,稳稳坐下,在这鸦雀无声中,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的人,陈凯之心里反而很是舒坦,笑了笑,便徐徐开口:“周礼,大司徒篇。”
众人早已习惯了,陈凯之一出题,他们便一起高声念道:“大司徒之职,掌建邦之土地之图与其人民之数,以佐王安扰邦国。以天下土地之图,周知九州之地域广轮之数,辨其山林、川泽、丘陵、坟衍原隰之名物。而辨其邦国、都鄙之数,制其畿疆而沟封之……”
足足一篇文章,从头背到了尾,两三个月时间,从三字经至四书五经,都是在高压之下,却是被他们背了个滚瓜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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