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城门还是城墙,没有让大队建奴冲入,主要也不是因为宝军有多勇猛。
新兵们战前训练喊口号喊的震天响,但是真的打起来,也没有那么厉害,除非是天赋特别好,天生是打仗的料的人,才不会在杀人的时候惊慌,否则正常人没有接触过杀人,上来就是大规模的兵团血战,是受不了这种刺激的。
宝军之所以守城厉害,主要因为有手榴弹和毒雾罐子这两种防守型神器。
手榴弹在进攻中没啥威力,但是防守的时候,作用是很大的,因为防守的时候,敌人都扎堆,一扔一个准,威力再怎么不大,在人堆里面开花,一下子下去,也是死好几个的节奏。
毒雾罐子就更不用说,毒烟往低处走,对于城墙底下蜂拥而至的,挤在一起的建奴杀伤更大,没有湿布巾捂住口鼻,基本上当时就得原地死,人多挤在一起,更是想跑都跑不掉。
这个时候也充分展示了建奴的悍勇,面对手榴弹、毒气罐子、箭矢的攻击,他们不畏生死,顶着压力往上冲。
冲上了城墙的建奴勇士,都是经过了一番毒烟刺鼻的,整个人昏昏沉沉,战斗力打了一些折扣。
否则单纯拼刀枪拳脚的话,五六个宝军新兵,甚至七八个宝军新兵,可能都不是一个建奴兵卒的对手。
战斗持续到了深夜,建奴终究没有完全攻破三涧堡,全部退下去了。
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和新编201营营长韦尽忠,以及一批军官和战士,所有人都累的瘫倒在城墙上。
“团座,我们这片城墙,从一开始的两千多人,死的不剩下200人了。”韦献珏的一名亲兵在清点了人数之后,哽咽着嗓子汇报。
“好兄弟们都死光了。”韦尽忠低沉的说了一声。
幸存下来的战士和军官,好些哭了起来。
“都别哭了!哭什么?”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瞪着眼道:“哪里有打仗不死人的?咱们今天杀的建奴也不少,起码上千人!咱们三涧堡在打建奴,外围的几个营也在打建奴,能五个拼掉建奴一个人,我们都是赚的!金州地区行政总署和旅顺口行政总署不是还在不停地组织壮丁入伍,往咱们这里送吗?建奴孤军深入,死一个就少一个!而且,我们能坚持几天,建奴就得断粮!都别那么丧气!”
到底是当官的人,口才不错,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情又好了一些,都觉得有点希望了。
否则,看着横七竖八趟的到处都是尸体,不会有谁不感到绝望。
顶住了前两天的建奴猛攻,宝军的人口优势就逐渐发挥出来了。
老百姓会看到希望,加上天地会的各级行政体系拼命动员,源源不断的新兵开始往金州城和三涧堡送过来。
新兵能送过来,主要因为建奴来的人少,攻城可以,围死三涧堡是不可能的,没有这么多人扎口袋。
“还说两天拿下!这已经第四天了!三涧堡还没有拿下,南关那边的防守压力也很大!”济尔哈朗发牢骚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三家有被围死的危险!”
“对啊,我们死了不算什么,不能把这剩下来的六千多大军给全部葬送了啊!这可都是八旗军的精锐,是大汗的家底。”岳托也跟着附和道。
“四天死了四千多人,四天死了四千多人!”德格类有些抓狂,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几个人都不再像最初两天那般意气风发,当时后金大军走到哪里都所向披靡,一点阻拦都没有遇到,顶多是沿途不时的有宝军袭扰,只要不理会,不会有大的交战,所以根本不在意。
而且,杀了四五十万汉民,这给他们一种错觉,好像杀了四五十万宝军一样。
不管是人,还是部队,部队也是人组成的,只要骄傲膨胀,把对手当成蝼蚁,就会吃亏,更何况,天地会这方的势力,在辽南,是比建奴强大的!军备不占优势,也绝对不劣势,两边是旗鼓相当的。
建奴一方最大的优势,就是单兵作战能力,他们太迷信自己这方面的能力了。
“撤军是不可能的!我们若是这个时候退走,皇太极那边还好说,大汗也许也不至于杀我们,但我们过不了自己这一关啊!我觉得,明天集中所有人马,强攻三涧堡的一段城墙!必须攻破三涧堡!然后一边休整,一边通告皇太极和大汗知晓,述说我们的难处!”德格类道。
济尔哈朗和岳托商量了一下,都觉得这个办法合适,是时候决战一场了!
“天神和地神会保佑我们的!”济尔哈朗道。
“天神和地神会保佑我们的!”岳托和德格类也跟着道。
第二天,德格类、济尔哈朗、岳托集结了五千多人,在南关还有四五百建奴守军,这就是建奴在金州地区的全部兵力了。
五千多守军举行了庄重而简单的祭祀!
祭拜天神和地神。
祭神分为朝祭和夕祭两个步骤。
战场上没有那么多条件,只能选择前者。
供桌通常分两层,上层摆放糕、饼、鲜花、蜡烛等。
下层横排摆放用托盘乘放的馒头,每盘内馒头均为五个乘放方法也是相同的,下面三个平铺为三角花状,上边两个则重叠放置最上的馒头顶部点有七个红点,而托盘的数量则因各家族的祭祀习惯不同数量各异。
馒头托盘前部供奉用酒杯或酒盅乘放的祭酒,酒杯数量也因各家族习惯不同或为三杯或为五杯,但基本均遵循单数原则。祭酒旁边摆放长方形香碟,碟内燃“达子香”(一种用年息花制成的香末)。
主祭者是“萨满”,其仪式大体是由主祭者用满语念祭词、上香、设供、奠酒,众人按长幼顺序随之向神位跪拜。
如是萨满主祭,还有唱神歌、击鼓、跳神等一系列仪式。
白天的祭祀称为朝祭,所祀之神按照通常说法,有:阿弗喀恩都里(天神),那恩都里(地神),以及历代祖先神。通常朝祭时摆放香碟的数目与所供天神、地神是相同的。
祭祀进行当中,济尔哈朗大声道:“女真勇士们!我们在三涧堡遇到了汉军的阻击,四天而不能攻取这座小堡垒,这是我们的耻辱!现在你们跟我一起喊!为大汗而战!”
众兵卒立时气血上涌,人人高喊:“为大汗而战!”
“为大汗而战!”
“为大汗而战!”
“为大汗而战!”
“好!出击!”济尔哈朗和德格类、岳托在大军喊了十来次之后,在喊叫声的最高峰,下达了进攻命令。
五千多建奴大军列成二十多个纵队,整齐的冲锋!
宝军是经过严格的站队训练,才能排成这么整齐的阵型,而建奴则似乎是天生的,人人站的整齐,人人混不畏死。
盾牌兵,弓箭兵,长刀兵,长枪兵,搭配有序,士气恢复高涨。
德格类和济尔哈朗,岳托看着大军冲锋,信心也得到了恢复,深信今天一定能攻下三涧堡!
岳托和济尔哈朗不约而同的点上了旱烟。
“别抽了,马上要打起来了。”德格类道。
济尔哈朗笑道:“不用担心,今天要是攻不下三涧堡这种小城池,我们还叫八旗精锐吗?刚才看大军祭拜天神地神的时候,我就知道今天稳稳的赢了!”
“不错!”岳托也笑着喷出一口烟雾。
德格类叹口气,没有说什么。
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在城头上看着整齐扑来的建奴大军,深深锁紧了眉头:“建奴今天要拼命了,所有人都压上来了,看来要强攻这一段城墙了!”
“团座!这怕是有五千多人吧?咱们现在手里只有昨天刚送上来的五百新兵,每天送的,还不够死的多,连对方十分之一的兵力都不足,而且新兵等会打起来,不吓得小解就不错了。”新编201营营长韦尽忠轻声道。虽然不敢说什么影响士气的话,但是悲观情绪还是难掩。
“大不了就死在这里,死在今天!为总裁而死,这不正是咱们的誓言吗?”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并没有很忧心,倒是隐隐有点解脱的意思。
韦尽忠点头道:“不错,今天能和兄弟们一起死在这里,黄泉路上不孤单,大家还能一起喝酒啊,哈哈哈。”
韦献珏拍了拍韦尽忠的肩膀,意思是欣赏他这句话,欣赏他这个态度。
随后,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对五百多新兵道:“你们昨天才被送到三涧堡来,本来今天应该稍事休整一番的,不过,你们的运气不错,休整不了了,你们赶上了建奴大军全军来拼命!咱们今天很有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你们怕不怕?”
“不怕。”新兵们答的还算整齐,但是并不响亮。
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笑了笑,“不怕是假的,我也怕,怕是正常的!”
韦献珏的话,引得新兵们都笑了,气氛轻松了不少。
“你们都受过短暂的政教训练!知道我们天地会的宗旨,天地会的宗旨就是我们军队的宗旨!我们一起喊!凝聚意志,保卫总裁,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大声道。
“凝聚意志,保卫总裁,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凝聚意志,保卫总裁,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凝聚意志,保卫总裁,为全人类的解放而斗争!”
宝军这边也进入了喊口号模式,没有建奴那么些个祭祀活动,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也带着强大的力量,能起到一定的心理作用。
“把所有的手榴弹和毒雾罐子都拿到城墙上来!不存了!只要能度过今天!”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对新编201营营长韦尽忠道。
韦尽忠点头,亲自让传令兵去通知其他几个营长,让人去领取手榴弹和毒雾罐子,全部分发下去。
虽然在韦家庄和旅顺口都设立了兵工厂,但是这个时候,宝军的兵工厂主要还是手工生产。
根本无法供应这种强度的战争消耗!
而且,生产原材料紧缺,不光是铁料,用于制作无烟火葯的材料也都欠缺,生产的一点点,像是挤牙膏一样,出来就得往前线送,就连旅顺口大本营库存的手榴弹都不足5000枚,用度之紧张,可想而知。
建奴现在对于防御手榴弹和毒雾罐子是很有心得的,知道用盾牌挡着,知道蹲下,躲在盾牌后面,人人备有小型圆盾。而且还备有有一定解药作用的湿布巾,毒雾的威力也大打折扣。
否则,不解决这两项,建奴没有办法全军冲锋。
到了今天,第五天,双方都是知己知彼,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所剩下的,唯有比拼战斗意志力。
这点上,建奴仍然占上风!虽然五千多人连日拼杀,心理和身体都到了一个极限,就像是一支球队连续四天踢满了九十分钟的四场比赛,但是技战术状态也会被彻底打出来的。
而宝军的新兵大都是昨天才到,根本不熟悉战场,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考验,唯一能拿出来说的,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一腔热血罢了。
“都别急,等我先扔第一发手榴弹,等建奴到了城墙下面再打!”辽南警备司令部总指挥团长韦献珏背靠着城墙墙垛道。
大家都没法露头,因为建奴一面前进,箭矢一面如同飞蝗一般射过来!根本不给宝军冒头的机会。
箭矢压制,这是建奴进攻的基本款。
说建奴这个时代,在全球,骑射技术独步天下,是不夸张的,就是蒙古人,也没有他们这种有序的军纪和技战术了。
新近崛起的势力,通常带有无上热血的生命力,建奴也毫不例外,这种生命力,常常能毁灭一切,遇到阻力,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