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官员不知道韦宝什么意思,没有人敢吭声。
“不动你们,不是不敢动你们,更不是你们有多重要。老实说,我不觉得一个有进士功名的人比一个秀才水平能强出多少,一个进士,通常入仕第一站就是外放地方当个县令,不管干的好干的怀,难得听说有人在任期内被中途免掉的。所以,朝廷的官,说不好当,也不好当,说好当,也好当,是不是?”
依然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有气,感觉韦宝将朝廷官员说的连街面上修鞋卖菜的人都不如。
“你们还别有气,我是进士中的金榜题名探花郎出身,相信你们在场的,应该没有人的出身高于我吧?我如果以能力来算,在你们当中,也就中上,我自问在那一群人里面,我都算不上顶尖,因为我不觉得自己哪儿聪明了。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十五岁就正四品了,还说风凉话。实话说,都是运气好,幸得陛下宠信罢了!这种机会要是落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头上,你们也能在仕途上混的风生水起的。所以,我不是故作姿态,是诚心诚意的认为你们当中很多人是有才干的。至少,你们贪归贪,没有血案。又贪又欺男霸女横行地方,危害一方的人,我韦宝是容不下的。如果你们当中还有人有这种劣迹,趁早提出来!自己主动花钱免灾,早日辞官归乡,我可以保证不再追究,不再对这类人文字清查,你们自己掂量一下。有没有这种人?有这种人,今日之内主动向都察院投案!别等日后查出来,落个株连九族!都察院是我说了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躲不过去的。”韦宝笑道。
众官员互相看了看,大部分人有人命案,当官的哪里有不杀人的?尤其这种封建专制年代。
只是这不太好界定啊,没有几个人是亲手杀人,大部分是利用职权,纵容家人或者亲朋为非作歹。
“可能你们不知道该不该投案,或者不知道自己做过的坏事,构成多大的罪,我建议找我留在布政使司的都察院官员谈一谈,听听他们怎么说。大家都知道我最好说话,就是死罪都能买!我没把你们当外人,当官确实很难做到不为了财,弄点银子,其实在所难免!关键在大局,弄点银子可以,不能出格,不能过头,不能又拿了银子又不办人事!现在先把屁股都擦干净,然后再考虑是不是还要当大明的官儿,如果还想在海防总督衙门底下当官,得买!具体买官的花费,可以跟我底下的书办商量。当然,不是光拿银子出来,就能想买什么官就买什么官,也得看能力。大家应该都听说过我整顿都察院和大理寺!都察院和大理寺现在的普通官员,或者是高官,他们弄到的银子比以前要多的多!但纪律严明,我们怎么拿银子,都是有一套章程的!我们不贪墨百姓的银子,不贪墨朝廷的银子,自己设法创收!每月有额外奖金,每一季有额外奖金,每年还有额外奖金,公休,出公差,都有完整章程。我信奉的是制度管人,不信任的是人管人。人治法治孰是孰非,这个议题太大,我们不讨论,应该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但我希望大家融入海防总督衙门的法治。融入之后,会发现很太平,很富有,办事踏实,有冲劲!我只用了三个月就让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数从五百人增长到一万多人,就是明证!我可以说,京师官场现在是空前的太平,你们承认吗?”韦宝道。
众官员忍不住一起看向韦宝,韦宝说的有些夸张,但是韦宝在京城整顿都察院和大理寺,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官员数量迅猛激增,这些事情大家是知情的。
李静更是忍不住深深的盯着韦宝看,觉得韦宝年纪轻轻,英俊帅气,似乎带着一层光环。
不说别的,就冲韦宝被英国公招为女婿这事,就是大明官场最热门的谈资。
李静又忍不住看一眼站在对面第一位的刘养噩,刘养噩以前多名傲慢的一个人,在韦宝面前乖巧的像是一只兔子,也不知道韦宝是怎么做到的。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何去何从,大家自己掂量一下,本来说请大家喝顿酒,今天大家都满腹心事,想来喝酒也喝不踏实,过几日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官场全部整肃完成,我再请大家一起喝一场酒,痛痛快快的喝一场,只求到时候不要来灌我酒。”韦宝笑道。
这回有几个官员忍不住笑了,能笑的出来的人,都是比较坦荡的,这些人也捞钱,捞的不狠,而且手头没有沾过血,觉得很符合韦宝的要求,考虑到韦宝看重能力,甚至觉得这次是一次升迁的机会。
要是原先的官官相护,盘根错节,以人脉为主导的体系,可能很多人一辈子也难以往上升迁几级。
“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刘将军和李大人,还有布政使司的王从义大人,你们留一下。”韦宝道。
“是,大人!”官员们的回答就整齐的多了,一起拱手施礼。
韦宝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能处理好,你们不像那些舍命不舍财的地主老财,而且你们十年寒窗苦读,混个功名不容易!只要把问题交代清楚,肯花银子恕罪,都不是大事!实在是罪过太重,平时花银子太狠,无力恕罪的,只能流放,吃个几年苦,还是能回头是岸的。俗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是,大人!”众人再次施礼,依次退下。
韦宝不知道今天的效果会怎么样,但感觉也就只能这样了,最关键是李精白这个头带得好,幸好李精白是软柿子,没有与自己顶着干,否则没有这么顺利。
韦宝起身对刘养噩和李精白,王从义笑道:“请刘将军和李大人,王大人喝一杯薄酒,咱们好好商量一下该如何搞好海防总督衙门!以后,河间府和沧州府也在你们管辖范围内!”
刘养噩大声答道:“末将遵命!”
“下官遵命!”王从义对于韦宝宴请自己,并不是太感觉意外,因为这几日他虽然没有太配合韦宝的人,却一直都来布政使司衙门点卯,每天按时来,按时走,显得恭顺,而且自己往日也没有太多劣迹。
李精白则本能的答应一声,“是,韦大人。”却惊诧不已,韦宝这是不打算再整自己了吗?要留用自己?
韦宝笑着对李精白道:“李大人,不会怪我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有点下不来台吧?”
“不敢,罪官不敢这么想。”李精白赶忙道。
“我那也是不得已,你千万别见怪,你也是,你一直挺配合的,就是你这人性格太磨磨唧唧的。整顿河间府、沧州府、山东和登莱,对你没有任何坏处啊!你应当志存高远,把眼光放高一些!”韦宝笑道。
“没事,我没有往心里去,韦大人并没有太让老夫下不来台。”李精白赶忙道。
韦宝笑着点点头,“走吧,到后院去,咱们今天好好喝一场。”说罢,亲自挽着李精白和王从义二人的手走路。
李精白和王从义一怔,都搞不懂这个韦宝到底是什么人变的,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这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吗?得七八十岁的官场老油子才有这种应变气度。
李精白是山东巡抚,王从义是布政使司右布政使,刘养噩是山东总兵。
李精白和王从义看出来,刘养噩已经完全是韦宝的人了,不管韦宝说什么,刘养噩都坚决支持,而且从韦宝对刘养噩的态度也看的出来,韦宝是将刘养噩当成他的人,甚至当成他的家奴一般。
他们两个打死都想不到,刘养噩的确已经暗中拜在韦宝门下,韦宝现在就是刘养噩的座主。
“你们先回去吧。”李精白怕韦宝误会,对二子一女说一声。
李麟荪、李鹤荪和李静答应了,感觉韦宝留父亲和刘养噩,王从义饮酒,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这两位是李大人的公子吧?这位应该是李小姐?我猜的不错吧?”韦宝笑道:“你们也一起去,一顿便饭而已,都是自己人,没关系的。”
李精白见韦宝已经认出女儿是女扮男装,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看了女儿一眼,对三人点头道:“既然韦大人有令,你们就都留下吧。”
李精白又对韦宝道:“小女顽劣,自作主张换了男装来,还请韦大人恕罪。”
“这何罪之有?我早认为女人就该像男人一样,大明有一半是女人的,男人还不都是女人生的吗?若是女人都能像男人一样干活,像男人一样独当一面,大明的劳动力瞬间能增加一倍!”韦宝笑道:“所以啊,我最欣赏大小姐这样的人。”
李精白听韦宝这么说女儿,也不知道韦宝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尴尬的笑了笑。
刘养噩心里翻滚,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对李静死心了,对李精白,肯定也永远没办法消减仇怨了,没有哪个人会与想害死自己的人恢复关系的。
李静听韦宝说的想法新奇,倒是对韦宝此人更为感兴趣,觉得韦宝的很多想法都很奇特,与常人大不一样,真是一个奇男子。
李静心里居然有点甜丝丝的感觉,她虽然不算男人婆,在家里还是比较强势的,参与父亲的事,并不比两个哥哥少,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李静比吴雪霞更加强势一些。
韦宝谈笑风生,流畅自然,丝毫看不出半点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