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跟着武家众人回到安国候府时,惊呆了。
府里府外居然全都张灯结彩的?
——大门口挂着的那一对硕大无比的、贴着红双喜的大红灯笼;府里的管家侍卫小厮们、婆子仆妇侍女们……全都齐齐整整的换上了新衣!
叶蓁蓁一脚踏进府门,便有几个婆子在庞嬷嬷的指挥下、人人都背着个系了红绸花的箩筐,跟在叶蓁蓁身边,一边喊着“百年好合”、“连生贵子”、“富贵花开”……等等。
婆子们还一边喊着,一边从箩筐里抓出用棕叶包着的糖果子、栓了红绳的铜钱、甚至还有银锞子等等,朝着外头抛去!
一时间,候府里的侍卫小厮们、婆子仆妇侍女们全上前哄抢,抢到了,嘴里就跟着胡乱大喊着“百年好合”、“连生贵子”、“富贵花开”等等……
武霸图紧紧地牵住叶蓁蓁的手,带着她朝前走去。
叶蓁蓁看了他一眼,垂下了头。
二人徐行、终于回到了东院。
东院里更是成了花卉和灯彩的海洋!
窗纱上贴着剪纸的红双喜、门帘子也换成了大红琉璃珠的;甚至连叶蓁蓁院子里的仆妇婆子侍女们,人人俱都穿着新衣、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一进正屋,就看到香案上燃着两支粗如儿臂的龙凤喜烛,放着鲜果与各种干果;窗沿下摆着一溜儿的牡丹、芍药等花卉……
叶蓁蓁被迎进了内室。
内室里也被打扮得与新房无异——拔步床上铺着大红的床单、被套,连枕头也是大红的。
只是,在一水儿的大红色床单被套之上,很突兀地平摊着一块洁白的布巾?
其实今儿一整天,无论哪一个环节、都让叶蓁蓁感到很紧张。且家里人对这事儿越重视,她就越紧张。就是太害羞了、不知要怎么面对,只好扮了一整天的鹌鹑。
直到这会子看到那方铺在大红床单上的白布巾子!
叶蓁蓁被吓了一跳,顿时就想往后躲……
奈何她的手儿又被武霸图给牢牢牵住了、且还不允许她临阵脱逃!
叶蓁蓁被他给带着,惶恐不安地坐在了床沿处。
她忍不住回过头,打量了一眼那块白布巾子,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武霸图一眼。
武霸图朝她微微一笑。
叶蓁蓁又垂下了头。
那边,婆母惠氏正忙得不行。
把“新人”送进屋里来,她先是安顿着小夫妻俩坐在床上,又把叶蓁蓁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召集了来、重新拜见过夫妻俩,还派了不少赏钱。跟着,她就指挥着婆子们,把(未成亲的)侍女们都赶了出去,独留下了仆妇、婆子和媳妇子们。
跟着,惠氏便开始细细的嘱咐起各人来……
叶蓁蓁沉默的坐在床沿,听着婆母的交代,不由得面红耳赤。
原来惠氏的意思,便是先让婆子们准备了热水放在角房里,然后又命人将窗子打开了,呆会子众人便退出屋子,由顾嬷嬷、裴嬷嬷和庞嬷嬷三人守在廊下听着。
直到礼毕之后,三位嬷嬷过来验了元帕,再由人过来服侍叶蓁蓁沐浴、更衣……
这就礼成了。
叶蓁蓁不由得咬着唇儿看向了武霸图——还要开着窗子让人听???
武霸图也有些无奈——习俗如此,家家户户都是一样,也是没法子啊。
叶蓁蓁垂下头去。
好罢,其实这还算好了。
听说陶夭夭和云霸先成亲、入洞房的时候……更那个。
因云霸先是皇子,他和陶夭夭成亲的时候,是在内务府官员(男子)的主持下,夫妻二人就在下了帐子的床上、行的“周公之礼”。而薄薄的纱帐外头,则跪了满地的宫侍与燕喜嬷嬷们,足有十几人之多!都在等着收元帕呢……
那才真叫尴尬!
惠氏吩咐好了以后,敲打了武霸图几句、嘱咐他不可孟浪,要怜惜妻子;这才带着嬷嬷们去开了窗子,然后退出了内室。
屋里再没了别人。
武霸图这才侧过身子看向叶蓁蓁,低声呼唤她的名字:“蓁——”
叶蓁蓁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又紧张地看了看裂开了一条缝儿的窗子。
武霸图低笑。
叶蓁蓁便又看向了他。
他穿着大红吉服,头束金冠,大红色的抹额中嵌着粒拇指大小的珍珠;那珍珠散发出柔和莹润的光,映照着他灿若星子的眼、使得更加明亮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明亮的眼里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呼吸也开始逐渐紊乱。
叶蓁蓁已经预感到危险即将到来,不由得浑身僵硬。
可她又想起了母亲的谆谆教导:
“……于这事上,你定要多顺着他些。你嫁的是个武夫、还是个血性将军,你反抗得愈厉害、只会愈发激起他的征服欲,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你!再说了,你和他、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作作样子、是可调节夫妻感情的,但不能过了……教他以为你真厌恶他呢!”
于是,叶蓁蓁又强行令自己放松下来。
武霸图的眸子沉沉的,嘴角也紧紧抿着。
——惶恐娇弱的妻子看起来是那样的甜美可口……
在成亲以来的这一年半的时光里,他就像头饿红了眼的恶狼似,守着家里的小白羊、却是不能吃!
总算教他等到了这一日!
武霸图竭力告诉自己,控制一下、再控制一下……千万别把她给吓坏了!
他死命隐忍,所以面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
而已经放松下来的叶蓁蓁的温软、与武霸图的冷硬形成了强烈对比。
他喘着粗气,突然扯过了她的手、再用力一拉……
毫无防备的叶蓁蓁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手强摁住她的头、使她的脸儿深深埋在他的怀里;另一只手则摩梭着她那截如白玉一般的手臂。
叶蓁蓁知道,他又在看她手臂上的守宫砂了!
——他怎么就非要跟她的守宫砂过不去呢?
好罢,最终他是赢家。
过了今夜,这守宫砂大约就不见了。
叶蓁蓁很温驯地趴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的,然后听到了属于他的、强有力的心跳声;还听到了他的冷哼声……最后他还扬眉吐气一般的长吐了一口气。
她觉得有些好笑。
半晌,叶蓁蓁突然意识到,他的心跳声慢慢趋于平静了?
“蓁蓁……”武霸图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