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老官僚老怂货,贾琮简直无话可说。
他眸光凌厉的看了韩涛一眼后,微微皱眉道:“若非有确切证据,本官会在大明宫外拿人么?当然,本官也难确保会不会是废逆反王故意留下名单害人。但在查证之前,还要收监嫌犯。诸位大人若是哪位敢以身家性命担保他们无罪的,只管站出来。本官给你们一个体面,可以暂放人一马,如何?”
“……”
谁也没疯,这个时候敢往上面沾染。
贾琮目光淡淡扫过宋广先、娄成文等人,见百官推却,又看向韩涛。
韩涛被贾琮这一看,背后冷汗都渗出了,知道回去少不得一通教训,厉声道:“都愣着干吗?拿人!”
等韩涛按着名单将十数人带走后,贾琮方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百官中有人狠狠啐了口:“呸!猖獗小儿!”
此言一出,原以为会从者云集,却不想身边诸同僚忽地让开一圈,目光诡异的看着他。
都还是要脸的,就算心里纷纷在破口大骂。
可人家刚才都说了,谁愿意担保,他可以放人。
刚才不敢站出来,这会儿却口出恶言,实在有违读书人的风度……
为首数位军机,心情恶劣,懒得理会这纷纷扰扰,出了大明宫,各自忙碌各自的政务去了。
如今都中,百废待兴。
无数权力等待着重新划分和交割,他们暂时没心思去理会某人。
等到权力划分交割完毕,等到天子不忍言那日,失去了皇威庇佑,军机想要杀他,并不算难事……
……
大明宫,养心殿。
下午时分,贾琮接旨入宫觐见。
崇康帝的面色依旧不算很好,半倚在御座上,居高临下目光漠然的看着贾琮,问道:“今天在宫外怎么回事?”
这般大的动静,崇康帝不可能不知道。
贾琮如实答道:“臣之前就在怀疑,刘涣闹出这般大的动静,必然少不了海量金银,义忠亲王府虽有王庄,可靠种地能攒几个钱?所以臣就特意派人去详查了王府长史处的账簿,还真有发现。陛下,这是摘抄出来往义忠亲王府输送过金银的名单。当然,这些人不会明着送,也不是送去王府。而是送到王庄上,再由王府王庄上的庄头,以年仪的名义送入王府。”
崇康帝自戴权手中接过名单一看,眉头登时紧紧皱起,抬眼看向贾琮。
贾琮苦着脸跪地请罪道:“臣……实在无颜。”
崇康帝哼了声,道:“宁国府贾敬、贾珍父子勾结义忠亲王,你不知道?”
贾琮抽了抽嘴角,道:“臣实在是……不知。”
崇康帝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地,有些好笑,不过此时他也笑不出什么,索性不再多言。
贾敬、贾珍和贾琮的关系如何,崇康帝了熟于心,自然知道此事和贾琮没什么相干。
因此只吩咐了句:“赐死贾蓉,追夺贾演封赏。”
上回宁国虽除爵,但供奉在贾家祠堂贾演灵位并未殃及,仍以宁国公之尊受着供奉。
此后却是不行了,宁国府最后的一点痕迹,也被彻底抹去……
好在,崇康帝这会儿早忘了宁国府的妇孺们,也或许给贾琮留些体面,没有提及。
等他又看到忠顺亲王刘兹的名字时,崇康帝脸色又黑了黑。
忠顺亲王已经位列宗室诸王之首,就算换个皇帝,他也不可能再进一步。
况且他的名声早就在宗室里臭不可闻,就算想投过去,刘涣都未必要他。
见崇康帝看来,贾琮并不心虚的解释道:“如果义忠王府没有故意坑人,那么忠顺王的确给义忠王府输送过三千两银子。”
崇康帝哼了声,道:“传忠顺王。”
戴权忙派人去传,没一会儿,在奉先殿值守的刘兹便气喘吁吁的跑来,他也是近花甲的人了。
崇康帝目光森冷的看着他,问道:“你往刘涣那里送过三千两银子?”
刘兹闻言大骇,正想矢口否认,忽地一顿,面色刷的一下惨白,“噗通”一下跪地,结巴道:“陛……陛下,臣……臣……”
见他这般形容,崇康帝脸色已经黑了下来,厉声喝道:“说。”
刘兹差点唬的魂飞魄散,立刻交代道:“臣原看中了一名唤琪官的戏子,不想竟是义忠王府的人,便送了三千两银子去,要……要了过来。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后来臣再无联系,再无联系……臣见他果真收了,有些恼,后来义忠王府还想联系来着,但臣不搭理他了……”
许是见崇康帝不信,刘兹只能将当时的心理说了出来。
崇康帝闻言,恨铁不成钢的怒视了一眼,训斥道:“身为诸王之首,行事如此不检,天家颜面都让你们丢尽了!”
好一通骂后,刘兹头都快磕出血来了,才放他离去。
等刘兹走后,崇康帝将那份名单看罢,却没再说什么,只道:“这次动静不要太大,也不要往下面牵连下去了。”
这后面涉及不少江南大族,真要挖到底,又是好大一场腥风血雨。
若崇康帝还年富力强,自然没说的,可现在……着实不是大动干戈的好时候。
贾琮点点头,犹豫了下,又道:“陛下,有一事臣不知当不当讲。”
崇康帝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道:“说。”
贾琮道:“如今外面人心不定,更有不少关于龙体安危的猜测。陛下,锦衣卫要不要压一压?”
崇康帝闻言,面色一凝,眉头紧紧皱起。
他自然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越压说明越心虚。
但是若任由这等谣言盛行,会出大事的……
可这会儿他实在心力不足,想不出解决之法,就摆手道:“你先下去吧,朕再想想。”
“遵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