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一支车队正从远处而来,驶向福州城的位置。
车队看着不起眼,只有三辆马车,二十几名家丁,一副小门小户的样子。
可是懂行的人却能看出,二十几名护卫令行禁止,往那一站就有淡淡的杀气扑面而来,各个都是百战精兵。
这些人围着三辆马车行走,前后相隔十几米,最前面的人与最后面的人,脚步却一般无二。
如果有人拿尺子丈量就会发现,这些人的脚步分毫不差,每一步都是33公分,三步为一米,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
“爹爹,我们这次回到福州老家,您有什么打算啊?”
中间的马车上,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与一位女孩下棋。
听到女孩的话,老者下棋的手势一顿,淡然的说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几十年没有回乡,这次回来,先要祭拜祖先,再买上百亩田地,以后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就当个田舍郎吧。”
“爹爹,您真是这么想的?”
一身粉衣,酷似聂小倩的女孩,脸上带着似笑非笑之意。
老者眉头微皱,他的大女孩从小聪明伶俐,自己一路上虽然常说要回家务农,可想要骗过自家女儿却是难事。
“清风”老者不满的看了女儿一眼,他一路走来一路做戏,却没想到连自己女儿都没有骗到。
“爹爹,你就说说嘛。”
傅清风使出撒娇绝技,她看出了自己爹爹并不甘心告老还乡,却不知道爹爹在密谋什么。
傅家子嗣不昌,虽然出了个兵部尚书,膝下却没有儿子,只有两名老来得来的女儿。
平日里,傅天仇将两个女儿,都是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绝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傅家两女,一个个不但精通君子六艺,就连兵法剑术都不曾落下,让傅天仇也时常感叹,自己的两个女儿要是男儿身,傅家就要再兴盛五十年了。
“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不像你妹妹,更喜欢结交江湖中人。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里就行了,不要告诉你妹妹,省得她言多语失,落人话柄。”
傅天仇说到这里语气微顿,叹息道:“太子长大了,最近小动作不断,朝廷上更是风起云涌,我东林党首当其冲。为父身为东林党元老,此次只能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此次贬官回乡,固然是技输一筹,却也是我以退为进,远离朝廷是非。相信我走了之后,太子党必然图穷匕见,太子想做什么就清晰了。”
傅清风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父亲身为兵部尚书,东林党大佬之一,傅家自然有自己的情报体系。
傅清风平日里辅助父亲处理文案,对于朝廷上的事并不是两眼一抹黑,很清楚一个等不及的太子会做什么。
一想到父亲所在的党派,要跟太子党对垒,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太子3岁成为储君,得享太子位已有42年,再加上老皇帝日渐老去,称得上树大根深。
父亲所在的党派,要狙击太子党,不说是螳臂当车,却也是虎狼之争。
太子党是虎,东林党是狼,不管是位格上还是力量上,东林党都要输上三分。
此番争斗下来,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很大,而更大的却是猛虎噬狼,满盘皆输。
当然了,输掉的东林党,还是东林党,招牌是倒不下去的,只不过眼下的东林党大佬,将会被太子的人渐渐取代,形成新一代的东林党,比如傅天仇这种元老,再想掌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不必担心,我出京的时候,代表东林党与司礼监的大档头们通过风声,司礼监的三位大档头,也对日渐骄横的太子多有不满。尤其是新晋国师普渡慈航,更是太子党绕开阉党,直接布局在皇宫内的棋子,而皇宫一直被阉党视为自留地,太子党二话不说,就安排普渡慈航进宫讲法,可是让几位大档头夜不能寐啊。”
傅天仇嘴角带笑,压低自己的声音,低语道:“我们东林党,一直与阉党并驾齐驱,这次我贬官回乡,就相当于东林党退了一步。东林党退了,阉党没退,可不就成了出头的橛子?我敢肯定,太子党与阉党必有一争,不管是争夺朝纲,还是争夺权力,不将阉党压下去,哪有那么多位置让自己人坐?”
三公,六部,内阁大臣,每一个位置都有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