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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朝会,又是一场刀光剑影。
弹劾苏难是一定的。
虽然不能拿下他,但是削权,孤立是一定要做的。
先将他在朝堂中的党羽剥离,让他无法在呼风唤雨。
御史台大夫王承惆又准备开喷了,得到国君的授意之后,他已经写了一份长长的弹劾奏折。
苏难权势太大,御史台的小官不敢弹劾。
就算弹劾,也是不痛不痒。
但是王承惆是个大喷子,他只听国君的话。
陛下让我喷谁,我就喷谁。
陛下没指定我喷谁的时候,我想喷谁就喷谁。
也真是因为他的这个人物属性,所以沈浪始终没有对他动手。
这个大喷子是国君的人,不好动的。
今天,御史台的两个大夫,都已经准备奏本弹劾苏难。
而且不再是不痛不痒的小事。
苏氏私自扩张领地,侵占民田。
苏难侄子没有任何功名,却担任镇远城主簿,赶走三位城主,甚至可能谋杀了其中两位。
张翀向王承惆望去一眼。
“你官大,你先上。”
御史大夫王承惆当仁不让,就要出列弹劾苏难。
结果!
一位殿中御史出列。
“臣有本。”
顿时,御史大夫王承惆面色一变。
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我对御史台的掌控难道出现问题了吗?
之前让弹劾沈浪和金氏家族的时候,一呼百应。
如今让弹劾苏难,一个个都故作不知,准备的弹劾奏本都不痛不痒。
现在竟然还有人刚抢我的先?
国君眉头一皱,冷冷瞪了王承惆一眼。
御史台你怎么管的?
但是有人要上奏,总不能拦着啊。
“讲!”
那位殿中御史林秉忠道:“臣弹劾沈浪,身为玄武侯爵府赘婿,举止不端,勾引三公主宁焱,坏人贞节,玷污我越国王族名声,恐引起帝国廉亲王震怒。”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位殿中御史林秉忠。
你太牛逼了。
竟然如此不怕死?
沈浪和宁焱公主的事情知道的人几乎没有,你现在竟直接捅破?
这是要弄得众人皆知?
而国君震愕之下,也有些不敢置信望着这位殿中御史。
这殿中御史只是六品啊,若非他职司,根本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竟然敢把王族的丑闻直接捅出来?
寡人的刀剑真的不锋利了吗?
真的寡人杀不了人了?
为何你们一点都不怕啊?
你区区六品御史,竟敢出来为苏难挡剑?
你这是要和沈浪同归于尽吗?
沈浪你这个混蛋,你干的好事?
一时之间,场面陷入寂静。
无人敢回应。
这已经是王族丑闻了。
原本只是私密之事,现在竟然在朝堂上捅爆出来。
国君本已经决定了,将沈浪和宁焱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找个时间,把宁焱送去炎帝国。
沈浪随便关几天,让他长长记性。
而一旦公开,那沈浪罪名就大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
关键还有帝国廉亲王的态度。
若他震怒,国君都未必保得住沈浪。
不过云梦泽家族和廉亲王关系密切,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应该对廉君王态度有所掌握吧。
何止有所掌握?
云梦泽对宁焱这个便宜妹子是真的疼爱。
他已经想办法让宁焱和丈夫和离,并且让帝国廉亲王认宁焱为义女。
这件事情,毕竟是廉亲王对不住宁焱在先。
结果现在御史台竟然出了一个不怕死的东西,直接把沈浪和宁焱的奸/情捅爆了。
真是不怕死啊。
你要害沈浪这大家能理解,关键还想要把王族拖下水,你脖子就这么硬吗?
苏难到底给你什么了?
让你连死都不怕?
御史右大夫张翀出列,厉声道:“大胆,无凭无证,竟敢玷污王室公主清白。陛下臣请拿下此獠,彻查清楚,看看此人背后有谁撑腰,有何阴谋?”
殿中御史林秉忠道:“臣有证据,当日沈浪和三公主宁焱二人在云梦泽大使宅邸中呆了整整一夜,沈浪出来之时,衣衫不整。之后沈浪关押在大理寺监狱,宁焱公主又私自率兵攻打大理寺,此举形容谋反,更能证明二人之间有奸情。若不能惩治沈浪,王族威严何在?若不能处罚宁焱公主,国法何在?王子犯罪,尚且和庶民同罪,公主殿下攻打大理寺,难道就不能严惩吗?”
顿时,在场所有官员头皮发麻。
大喷子王承惆浑身冰凉。
这殿中御史可是他御史台的人啊。
宁焱公主和云梦泽攻打大理寺一事,大家都装糊涂,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结果你又捅了出来。
你想要干什么?
这般想死吗?
为什么有人连死都不怕呢?
究竟发生了什么?
而此时,苏难依旧佝偻站在朝堂前面,一声不发,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
整个朝堂,都陷入了古怪的寂静。
这话已经没有人可以回应了。
宁焱率兵攻打大理寺,这件事情很多人都看到了。
不能惩治,但也不能说这事是对的。
一旦有人不要命捅出来,那还必须要彻查,连国君都无法回避。
甚至有必要的话,还要真的惩罚宁焱公主。
或者降为郡主封号。
或者关入宗正府。
此时,张翀忽然道:“陛下,当时臣就在大理寺,算是看得清楚的。当日有传言说有人要来大理寺劫持沈浪,宁焱公主一听震怒,所以率领家丁前来镇守大理寺,帮助维持秩序,所谓攻打大理寺,完全子虚乌有。”
“果真?”国君道。
张翀道:“臣可以作证,云梦泽大使可以作证,还有黑水台众多武士也可以作证。”
国君道:“那传言中,究竟是谁要劫持大理寺监狱呢?”
张翀道:“听说是大盗苦头欢。”
此时,千里之外的苦头欢,黑锅一个接着一个往他头上扣去。
刚刚劫持了黑水台千户燕尾衣,又有了劫持大理寺监狱的罪名。
然而所谓宁焱帮忙维持大理寺秩序,也仅仅只是一个台阶而已,起一个粉饰作用。
国君厉声道:“宁焱身为王族公主,竟然在国都私自动兵,不管是出于何心,都犯了错。大宗正何在?”
越国另外一个王叔宁裕出列,他便是越国大宗正,平时就像隐形一般,甚至上朝都不大来。
“去把三公主宁焱抓了,关入宗正寺思过。”国君下令道。
“是。”
然后,国君寒声道:“殿中御史林秉忠,你可满意了啊?”
这话,已经充满了绝对的杀机。
在国君心中,这位殿中御史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当然,今天不会死。
因为国君不能因言获罪,殿中御史本来就可以弹劾一切。
但是,随便找你一个错处弄死你,轻而易举。
殿中御史林秉忠道:“还有沈浪玷污三公主名节一事,事关我越国王族尊严,请陛下彻查。”
国君道:“大宗正,此事一并查了。”
“是。”
苏难,寡人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为你出来挡剑?
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接下来弹劾苏难继续。
御史大夫王承惆开始酝酿情绪,准备大喷狂喷。
然而……
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陛下,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一个斥候飞奔而入,手中拿着一封军情奏报,上面插着三根羽毛。
这代表十万火急,任何人不得阻拦。
这名斥候进入大殿,跪下叩拜道:“陛下,吴国三万大军南下,直逼上野城。”
上野城。
曾经属于吴国。
吴越两国大战的时候,因为卞逍南投,吴国大败,割让了九郡之地。
其中就有上野城。
这上野城归天北行省管辖,是距离越国最近的地方。
如今,吴国三万大军南下。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讹诈?还是要开战?
又或者是想要夺上野城?
黎隼大宦官飞快检查了这封奏报,完全没有问题,是镇北侯南宫敖亲笔写的。
南宫敖和苏难是死敌,绝对不可能策应他。
这军国大事,绝对不敢作假。
国君看了南宫敖的奏报后,头皮一阵阵发麻。
这位年轻的吴王想要做什么?
不久之前的边境会猎,吴王两战全胜,士气高涨。
但吴国依旧属于虚弱期吧?
二十年休养生息就够了?你可是失去了九郡之地。
现在就迫不及待要开启战端了?
国君双手微微发抖。
目光朝着苏难望去。
这一切和苏难有没有关系?
但愿没有。
如果有的话,那一切就太可怕了。
国君内心又惊又怒。
想要动苏难就那么难吗?
南殴国战局焦灼,现在北边吴国又率兵南下。
羌国这个强盗又蠢蠢欲动。
如此一来,国内就更不能动荡了。
天西行省不能乱,镇远城不能乱。
苏难暂时动不了了。
国君拳头紧握,指甲刺入掌心出血。
这一刻,他真的感觉到无比的屈辱。
但这没什么,哪一位君王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啊?
当年吴王忍辱负重,甚至还为寡人当过车夫呢。
深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
“哈哈哈哈……”国君大笑道:“吴王乳臭未干,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露出他稚嫩的爪牙了吗?我越国强盛,虽然南殴国之战还没有结束,但是凭借镇北大将军府,对付他吴国绰绰有余。”
“既然来了,那就准备一下。”
“吴王要战,那便战吧。”
“苏难,你是枢密院副使,你来说说看,如何应对啊?”
苏难心中冷笑。
宁元宪,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惊天之变,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四面楚歌。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大的手笔。
这一次我苏氏家族不但要凤凰涅槃,还要将金氏家族斩尽杀绝。
苏难出列,颤抖道:“圣明无过于陛下,请陛下乾坤独断。”
………………
羌王阿鲁台四十五岁生辰。
羌国王宫内金碧辉煌,周围诸国都送来了无数珍宝。
羌王豪迈大喜。
这次来的贵宾不仅仅是苏剑亭,还有西域诸国使者,南殴国使者,沙蛮族使者。
还有……楚国使者。
楚国使者第一次公然出现在羌王宴席之上。
“如今我羌国的天花已经彻底灭了。”
“该是我大开杀戒的时候了。”
“入侵越国?没问题!”
“这一次,我可不仅仅要杀入天西行省了,还要夺走几个郡,杀他几千上万人,让宁元宪感受到我的愤怒。”
“他竟然敢让我写认罪书,竟敢杀我羌国的武士。”
苏剑亭道:“大王别忘了一件小事,杀沈浪。”
“忘不了。”羌王寒声道:“我会让越王斩下沈浪的脑袋,送到我的面前。”
“他若不答应我的要求,我就坚决不退兵,烧杀抢掠。这次我要讹诈更多的金币,更多的奴隶,当然也包括沈浪小贼的脑袋。”
沈浪“救”过羌王,而且还拯救过无数羌国百姓。
这对羌王来说,反而是罪过。
我阿鲁台只报仇,不报恩。
之前在羌国,被你逃了一命。
现在国内天花疫情平息了,沈浪小贼你也该死了。
而此时!
沈浪埋在羌王体内的几个小毒球,几乎已经锈透了。
只要稍稍一阵用力,毒球的外壳就会直接碎裂,里面的氰化物剧毒就会进入血液。
几秒钟之内,就能将这个勇猛强大的羌王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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