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县令,怀恩高兴了,可有人却是不高兴的,就像王县令的家人,王县令一家都住在县衙后院,王县令被下狱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
打从王县令被下狱后,王家一门担惊受怕不已,昨夜更是一夜没睡,王夫人顶着一个黑眼圈不停的怒骂王县令,骂着骂着开是低声哭泣。
早就劝说过王县令别这么干,结果王县令还是做了,连累自己下狱不说还连累了家里人,到现在他们还是不知道自己将受到怎样的处罚。
当怀恩带着护龙卫来到王家居住的小院的时候,恰好听见了王夫人的怒骂,怀恩心里顿时就认定了王夫人就是那所谓的悍妇,之后听到王夫人的哭泣之声,怀恩敲响了房门。
打开房门,见怀恩带着护龙卫,王夫人领着自家儿女跪下了。
“老妇拜见李县令,我等这就随李县令去大狱。”王夫人倒是干脆,没等怀恩说话,她倒要求去县衙牢房了。
怀恩无奈一笑,“王夫人不必如此,殿下临行之前有交代,祸不及家人,王县令一人犯错,只需由王县令一人承担便可,与家中妻儿老小无关。不过,王县令被革职了,这县衙后院王夫人一家是不能住了。”
“殿下真不追究我们的责任?”王家的小子不敢相信,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大唐人,官员犯错累及家人这样的道理谁人不知,教坊司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官员亲属充当官妓的例子也是数不胜数。
见怀恩点头,王夫人没等自家儿子再问,便磕头谢恩道:“老妇人一家谢过殿下大恩,老妇人这就收拾。”
“王夫人也不必如此急切,我此次并非是来赶王夫人立即离开的。待我这两日理清长溪县事务之后,就要提审王县令了,此番前来是为了告知王夫人和儿女去县牢看望王县令。”
说完,怀恩便带着一众护龙卫走了,他还有一大堆政事要忙,没有闲工夫和王家人叙话。
当王夫人和儿女收拾好行李,去了县牢。
年轻人和老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年轻人比老年人更有朝气和理想,王县令膝下的儿女正好处于朝气蓬勃的时候,对于自家老爹为官不作为的做法,其实是看不惯的。
当初李宽来长溪县考察之后,自家老爹被骂之后,有了明显的改变,一度让王家儿女欢喜,可是不久之后再次恢复以往的作为,儿女看着王县令的目光也恢复了以往的复杂,这次更是因为一己之怨,放冯智戭领兵过境,导致一家前路迷茫。
说不怨那是假的,但终究还是自己亲爹,所以王家儿女还是随王夫人来了县牢。
可能是因为怀恩吩咐过,县牢的差役倒是没有为难王夫人一家,当王家人见到王县令的时候,王县令正在长吁短叹。
做了一辈子的官,临了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他都不敢想象他被处决之后家人会受到何等的待遇,寻常犯官之亲可能会有机会被流放,总有个活命的机会,可他自己却是犯官再犯,妻儿老小的结果让他忍不住落泪。
当年被贬谪岭南就是因为得罪的勋贵,自己身后也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如今找冯智戭找到了冯家做靠山,哪知道冯智戭竟然不顾道义将他给出卖了。
落到现在的下场怪不得李宽,只能怪自己一时迷了心智,其实责任都在自己身上。
抬头想看看初春的暖日,结果只是看到了冰冷的围墙,他多希望时间能回到冯智戭带着百余人来临长溪县的那一天,那样他就能直言拒绝冯智戭了。
一声老爷唤醒了王县令的幻想,见到了老妻担忧的神色和自家儿女平静的目光,他越发的后悔。
“夫人,你们这是······”
“你被下狱了,咱们自然不能住在县衙了,好在楚王殿下仁厚,并未追究咱们的罪责,只是让咱们搬出县衙。”
听到自己夫人说李宽没有追究家人的罪责,王县令脸上总算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连连感叹道:“这就好,这就好啊!”
王县令的话让王夫人火冒三丈,怒道:“好什么好,当初咱们就劝过你,可是你听了吗?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被下狱,侯家连夜来了退了咱们誉儿的婚事,不仅侯家还有楚家也退了小容的婚事。”
越说声音越低,王夫人的怒声渐渐成了低泣。
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脾气自然是有的,就因为自己下狱,长溪县的侯、楚两个大户就退婚,是在侮辱他,刚想开口骂,却想到自己的处境,最终化为了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