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这些年是白混的吗?
显然不是,楚王府的产业遍布天下,李宽在商户中的地位尊崇,还有岭南之地的闽州作为后盾,他有足够的势力。
仅仅因为几句话,李世民也不会犯傻对李宽做什么,而且李世民到底对李宽有父子情在,除去父子情之外,还对李宽有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感情很复杂,既欣赏又恼怒,欣赏李宽的才干,恼怒李宽的总是跟他做对。
说到底,闹成现在的样子,在李世民看来归根结底还是父子矛盾而已,若是李宽能像其他子女一般敬重他这个父皇,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些事了。
而且经李渊前来这么一搅和,李世民的气也消了,毕竟李渊那句话确实是实话,虽说李宽没受委屈,但是朝臣确实联手欺负了李宽。
李世民有意放宽对李宽的处罚,还有一个李渊在虎视眈眈,朝臣还能说什么,只能按律法处置了,赔钱了事。
而且,撇开李世民父子不谈,站在李宽一边的人也不少,这些人被人戏称为楚王一系,如李道宗、李道兴兄弟,杜王府,蔡国公府,礼部尚书王珪,工部尚书段纶,大理寺卿孙伏伽等等,哪一个都不是简单人物,虽说这些人除了李道宗、王珪和孙伏伽三人之外,其他人没什么权势,但是人家有钱啊!
大唐许多地方都得靠着楚王一系才能发展起来,毕竟有税收才有钱,有钱才有发展嘛!
不过,李氏一门也没亏,在李世民的判定下,李宽支付了一万贯作为赔偿,一万贯对于李宽而言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朝中大臣而言,一万贯不少了,在场的官员家财没有一万贯不少,像御史言官这样两袖清风的官员,别说一万贯,就是一百贯他们也拿不出来。
当然,李世民没忘记李宽扫他面子的事,所以李宽又被降爵了,责令李宽在长乐公主大婚之前不得出楚王府半步;同时,李世民借机敲诈了一笔钱财,让李宽将茶叶的产业交给皇家,毕竟内库中空空荡荡能跑马,李宽既然有钱就该孝敬嘛!
但是,李宽倒也实在,不就是钱嘛!咱不差钱,给,都给!
在宫中和李渊谈了一下午,等他从皇宫回王府之后连夜搬离了楚王府,府上的仆从侍女全都带去了桃源村,回到桃源村的便给李世民上了奏折。
自请辞去爵位和官职。
原本心满意足的李世民,心中的火气腾腾燃起,这是想干什么,就算表示不满,也不能这么干啊!还懂不懂规矩了。将手中的奏折放到了跳动的烛火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来,留中不发。
得知李宽上奏的李承乾很高兴,连夜在东宫庆贺了一番;得知李宽上奏的李泰也很高兴,请众位兄弟姐妹们吃了一顿饭;就是长孙皇后也笑了笑,李世民跟她说过楚王府的情况,楚王府的产业太大了,就是李世民也不放心开始在想如何削减楚王府的利益,如今李宽辞去王爵和官职,原做一闲散富家翁,对于帝位可就没有一点的威胁了。
楚王自请去爵辞官之事,在朝臣中流传,除去楚王一系的人,各大臣弹冠相庆,府上的宴席不断,歌舞升平。
而向来看重李宽的李渊也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偶尔望着桃源村的方向发笑,他知道李宽的打算。
这是准备将来不在返回长安了。
对于李宽辞去爵位和官职感到不满的或许只有楚王一系和李世民。
楚王一系与李宽关系亲近,又是勋贵,对于爵位自然看重,所以这种不满来自于恨铁不成钢。
李世民的不满却来自于多方面。
一来,李世民认为李宽自请辞官去爵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给他施压。
二来,李宽的才能人所共知,这是在向他表明不愿为大唐效力,李世民不愿意大唐从此失去以一位栋梁,多出一个富家翁。
三来,不满李宽的性格,只是受了一点委屈就耍小性子,这不是他儿子该有的气度。
静等了五日,李渊没有要出宫去劝说李宽的意思,李宽也没有进宫的请罪的意思,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处理政务的李世民突然看见案几上放着的李宽上奏的那本红色奏折,冷哼一声:“该磨一磨那小子的性子了,在这么下去就废了。”
起身伸了一个懒腰,下意识的拍了拍自己的腰背,那红色封面的奏折再次映入他的眼帘,随即抬头望着殿门之外怔怔出神,目光像似穿过了层层阻隔,看到了桃源村那座埋着李母的坟茔,看到了正抱着儿子在竹楼中小憩的李宽,看到了李宽那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慈祥和洒脱。
“唉······”
叹了一口气,李世民拿起被他留中不发的奏折出了甘露殿。
神龙殿,李渊暂居之地,安平推着当年她用过的学步车,兕子坐在学步车中呵呵大笑。
还没走到殿门口,李世民便知笑声是谁传出来的,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儿女,他都不一定知道,这就是李世民对兕子的喜爱。
走进大殿的第一件事,弯腰抱起在学步车中的兕子,笑问道:“兕子好不好玩?”
“好玩。”
“好玩就让你二哥多做些好不好?”
“不好,有一辆就够了。”
……
父女俩的温馨让安平有些羡慕,从她记事起,在她的印象中父皇少会抱她,就是偶尔来立政殿也很少抱她,因为父皇总是很忙,忙着处理国家大事。
不过,她有一个哥哥疼爱,哥哥送来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受到所有人的羡慕,她还有祖父祖母,还有嫂嫂。
一想到这些,安平羡慕的眼神顿时变了,给李世民问了生好就跑到了李渊身边,扑到了李渊怀里。
虽说安平的羡慕一闪而逝,但是一直关注的李渊还是发现了,笑着从衣兜里拿出了手帕,给安平擦着汗水,推着学步车跑了好一会儿,流了好些汗。
给安平整理散乱的发丝,李渊看着李世民问道:“找为父何事?”
李世民抱着兕子走到李渊身边坐下后,将手中的奏折放在李渊面前说:“父皇,宽儿这是何意,难道非要逼着朕收回成命他才罢休?”
“宽儿啊!”李渊看了眼怀中的安平,拍了拍安平的脑袋,满脸慈祥道:“他这是决定要走了,所以上表请辞。”
要走了?走到哪里去,这天下都是朕的,还能去哪儿?
李世民一头雾水:“父皇这话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