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向来有眼力劲。李佶在的时候，他们只是乖乖待在一旁，等着这二人话别。李佶一走，他们没了顾忌，说话做事便不再那么客气。

“李佶皇子已经走了，你再看他也不会回来了。走吧？！把你送回去，我们还得赶回来交差。时辰不早，别磨蹭了，快些上路吧！”

赵篙并没有与这些人计较。他轻轻抚了抚衣角，将方才沾上的泥土拍掉，一言不发跟在他们身后。

赵篙心里暗觉好笑。自己也是个小人，深知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的道理。只是没想到，自己竟也沦落到被这些小人冷嘲热讽的境地。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赵篙坚信，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然悉数奉还。

这些糟心的事情告一段落，又到年初了。

刚下过雪，长安宫里积着厚厚的雪，林景匆匆入宫。

他没工夫顾忌这么多，踩着雪碴进了沅茝殿的院门。

刚一进门，一阵草药味远远传来，引得他心头一沉。

“公主！”

林景远远瞧见李音，几步追了过去。

李音手中端着药盅，寻声回望，冲他盈盈笑道：“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李倚。”林景盯着她手里的药，不由皱眉，“他这病还未好？已经拖了不少时日了。”

李音摇摇头，面色黯淡了几分。

“人都来了，就别在外面待着了！”李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林景笑了笑，让手示意李音先进门。

见二人进来，李倚起身相迎。

殿中炭火正旺，李倚披了一件狐裘，整个人看起来又清瘦了些：“我早就没事了，只是父皇过于担心，才一直不让我回政事殿。”

李音推开摊在书案上的书简，将药盅轻轻放下，转身又去搀李倚，引他回去坐好：“你根本就没好，别自欺欺人了。”

李倚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可怜兮兮地朝林景望了一眼：“你瞧瞧，现在跟我说话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一点情面都不留。”

“公主也是为你好。”林景走上前去，在他对面坐定，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案上，“幸亏有公主照顾你，不然你还不知病成什么样呢！”

“行，我说不过你们。”李倚撇撇嘴，端起药盅一口喝下，整张脸苦得扭曲起来。

“苦不苦？”李音跪坐在他身边，认真地盯着他的脸看。

“你说呢？”李倚吐了吐舌头，“怎么这么苦？不是你加了什么东西吧？”

李音翻了个白眼，一把夺回药盅：“苦？！苦就对了！良药苦口！不苦，你这病怎么能好？”

林景笑呵呵看着这兄妹俩斗嘴，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李倚面前：“喝几口缓一缓吧。”

李倚得救似地接过去，猛地灌了几口，唇齿间的苦涩终于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