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安?相国大人这心也是够大的,招了这么个乱臣贼子在府里,还能心安?”
这熟悉的声音传入林景耳中,他瞬间变了脸色。再一抬头,书房的门被重重推开,两列羽林军齐刷刷冲了进来,将二人团团围住。
赵篙负手站在门口处,一脸看好戏的眼神,啧啧叹道:“林将军,别来无恙啊。”
林景恨不得冲上去掐住赵篙的脖子,狠狠将它扭断。
赵篙早就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随即神色夸张地叹惋:“唉,也是,想那蒙恬孟亦昔日里如何耀武扬威,如今还不是含恨而死?自己的命被别人捏在手心里,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真是可怜呐。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林将军亲眼见到这血的教训,回来讨饶也是情理之中。”
赵篙之言极尽挑衅,听得李斯一阵心惊。这个时候,只要林景没忍住动了手,赵篙想要给他安上一个以下犯上、蓄意谋反的罪名可谓轻而易举。
“赵大人误会了。”李斯上前几步,拦在赵篙与林景中间,满面笑意,“林将军是得知先帝驾崩的消息后悲痛欲绝,所以连夜赶回来想让我带他去见先帝最后一面。”
一边说着,他偷偷推了林景一把,令其与赵篙拉开了些距离。
赵篙一双眼睛死死盯在林景面上,没有察觉到李斯的小动作,挑着眉轻蔑地笑了几声:“要说还是相国大人人缘好,连林将军这样桀骜不驯的人物都直接投奔你府上,可真是让我羡慕啊。”
“嗨,赵大人说的哪里话?”听出话里的嘲讽之意,李斯面上难堪又紧张,“赵大人日理万机,林将军就算有心也不敢去搅扰你啊。”
林景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滑稽可笑、可悲可恨。
昔日畏首畏尾的赵篙摇身一变,趾高气昂将李斯踩在脚下,可叹曾几何时权倾朝野的李斯却无任何与之争锋的能力。
林景明白,赵篙是在挑衅自己的底线,只等自己一怒之下钻进他的圈套。若要赢得一线生机,他必须不能冲动。
然而眼前的一切同样令他越发清醒,按照李斯的那一套计划根本不可能扳倒赵篙。
赵篙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轻蔑地斜眼瞧着他。要是林景再怎么理智,被他如此连续激将,心中怒火呼啸肆虐,直冲脑门,再也压不住。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赵篙自己送上门来,又是这般狂傲恣肆,那就不能怪他林景不客气了。林景打定了主意,不动声色探向腰间的匕首。今日若是能取他狗命,便是为李倚和孟氏复了仇,若是不能,只当自己为朋友尽了最后一份心意。
赵篙被李斯所挡,看不见林景手中的动作,可李斯却看得清清楚楚。李斯顿时猜到他要做什么,猛地按住他的手,拼命朝他使了个眼色:“林将军,你既然回来了,我该领你先去面见陛下才是。”
李斯发了狠劲,牢牢钳在林景的手上,林景试着挣扎了一下,竟纹丝不动。
林景不悦,又担心被赵篙察觉,便狠狠瞪了李斯一眼。然而李斯满面正色,冷峻异常。正是这一眼,令林景猛地抽回了神智,咆哮的内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贸然动手,还有如此多的羽林军在侧,他的胜算太小了,几乎便是无谓的牺牲。
林景拧眉不语,手下却默默卸了力,重又垂在身侧。
“见陛下?”赵篙似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话,“李大人可真会说笑,这都什么时辰了?陛下是说见就能见的吗?此等乱臣贼子只配丢进大牢,哪里有资格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