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察阿撒呼呼的喘着粗气,虽然所遭受的不是致命的创伤,但是每一动弹起来无疑也影响着他的发挥。而高手过招,胜负往往是在毫厘之间立判,的确再厮杀下去,蒲察阿撒求胜而意图袭杀萧唐的可能也愈发的渺茫。
杀到近三百合的功夫看来也是确定能赢下这员女真悍将,然而萧唐却知这到底也是因为蒲察阿撒二十出头的年纪厮杀阅历有限,又是急于立刻促成于自己捉对厮杀的局面,可是从一开始在细节上便已出现纰谬,而先后两次被萧唐捉住机会击伤得手。
因为蒲察阿撒身披的三层铠甲,贴里一层细鳞乌缒甲,中间隔一层重兽皮甲,外面则是如金军铁浮屠制式相仿的重铠。加起来数十斤的重量。饶是他怪力惊人,似乎完全不受身上重铠加身的重量限制,可长时节激烈的动作下来,蒲察阿撒也不由会感到乏力,而动作反应渐渐的也会有所迟缓。
反观萧唐只是身着以徐宁家传宝甲为制式,更是经过汤隆、杜微取诸般材质原料于军器作坊精心打制,而做工更是精良的赛唐猊雁翎砌就圈金甲已能充分起到刀剑箭矢皆不能透的效用,且又轻又稳不会似厚重札甲那般影响萧唐动作的施展。一来二去、此消彼长,长久鏖战下去随着双方体力的消耗,蒲察阿撒未曾料到这场厮杀持续得如此之久,而萧唐实力之强悍,也无法似以往冲阵搏杀时能尽快击溃敌将取胜,也就终究难免因电光火石间招式的迟缓而为萧唐所乘
已战至有些乏力的蒲察阿撒似也意识到自己终不免落于下风的因由所在,他默然片刻,忽的一边伸手解开当胸前连结重铠的链絮,一边沉声说道:“果然不愧是教阿骨打老皇帝交口称赞的人物,亦是曾杀败了俺女真名将娄室的勇士,有机缘与已做得一国之君的萧唐你酣斗厮杀,俺也从来不曾斗得如此爽利过,若是不论你我各自的立场,能有今日这一场好厮杀,倒也是俺的幸事”
几声重物砸击地表的劲响声接连乍起,浑重如包裹住半个身子的铁砣重铠的盆领、披膊、当胸、腹甲、护臂先后坠落在地。直到蒲察阿撒又做势要解下内附的重兽皮甲时,他脸上依然挂着视死如归的慨然之色,继而说道:“但是你先前所说,就算在俺看来也确有道理,俺女真推翻辽朝暴政,终于建立得自己的国家,可为子孙世代基业,侵攻南朝而又教无数生灵无辜枉死。按汉人说的那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也须知有朝一日,也未尝不会是俺金国失势亡国,反招致来巨大祸难
可是俺到底是女真儿郎,为了国家,你萧唐仍是俺大金的死仇大患,何况你本是宋人,却反出宋廷自立称帝,却得各处百姓拥护建制称霸,也是因宋廷昏聩无能,也如先前辽朝一般。俺金国虽然屡动兵戈造杀业,可征服的疆土治下仍安抚得契丹、汉人降民各执生业以图长治久安,若非是你萧唐妨碍作梗,又怎知俺大金不能一统六合,招抚各族生民安家乐业?”
随着重兽皮甲与贴身的细鳞乌缒甲先后坠落在地,蒲察阿撒再度绰起浑铁大枪,并嘶声说道:“毕竟俺现在的国家还未曾亡了,你当初反出宋廷,却执意要与金国为敌,说是拯救被俺金人因侵攻南朝祸害的黎民百姓,可是如今恁般形势,俺也是要保家卫国!你肯方今一朝皇帝的架子,与俺捉对厮拼,想必也是要一逞武人快意,以为稳操胜券,而俺为勘定国难,争着万一的机会也是绝对输不得的!”
右肩上被大枪枪尖挑翻的伤口处反出白肉,鲜血横流不止,但蒲察阿撒浑身盘根错节的筋肉却是高高隆起,蒸腾出冲霄凛凛杀意。他又发出歇斯底里的厉吼声,随即急催胯下战马,毅然决然的再度朝着萧唐暴冲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