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里是一座岛,不如说是一处高处水面的浅滩,其实离岸边并不远,隐没在茫茫的芦苇荡中,若是没有熟人领着根本进不来。
夏天的时候蚊子可以多到咬死人,丰水期的能淹没过半,若是碰上洪涝,全部淹没的时候也有。这里可不是什么桃花源,不过是给没有活路的人一个避难之所。
总共住着二十多户人家,掰着指头算算,大家都能算的上是远方亲戚,至于有多远估计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估计十个指头可能不够用。
第一个住着这里的是荷花的爷爷,是老泥鳅三舅妈的娘家侄子,这关系已经算是近的了,同样是因为惹了人命官司,逃进了湖偶然发现了这里,就在这儿落了脚。
正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老泥鳅这才杀人落草,其他人也都是有这样或者那样无奈原因搬到了这里,他们算不得真正的水贼,所以几十年过去了,也就只有这些人家,平常也少与外面交往。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多坏,唯一的好处就是难得的宁静。
自从按照大虾的办法改变了卖鱼的方式,大家的收入增加了不少,除了盐和粮食这样的生活必须品,还能买些其他的东西。今天就是一月一次的采买日,看着已经日过中天,大家都早早的来到岛上那个简陋的码头。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子,一块糖,一块点心,二尺头绳都能让她们高兴上半天。
大虾自然也要去的,除了要拿自家的东西,他还要帮着大家伙算账,大家都觉得火头进城的次数多了变得滑头了,尤其是有一次盐巴降了价,剩了钱他却没有还给大家。
为大家白白跑腿,却还不被信任,这让火头很受伤。那天他只是买了三尺花布,着急向荷花献殷勤忘了而已。反正信任一旦塌了,就建不起来了,于是大虾就成账房,主要是为了监督火头。看人家算账,连算盘都不用瞧一眼就好了,到底是在大酒楼当过伙计的。
“哎呀,大虾来了。”
“哦,秦大伯今天没去打鱼呀!”
“没有,昨天晦气捞出来一个死人骨头,把网都扯破了,今天在家补鱼网。”
“张大嫂你家儿子晚上还哭吗?”
“不哭,还多亏了你,不用写夜哭郎就好哩。”
“大热天的,孩子的尿布可不能再裹这么严实了,都起了痱子了……”
正说话间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就见一个身姿窈窕的姑娘,捂着脸急慌慌的跑了。
“是荷花!”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家都哄笑起来,然后用暧昧的目光瞧着大虾,看得大虾面红耳赤,真的像是一支煮熟了的虾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看日头已经到了未时,众人不由得嘀咕起来,火头的时间一向很准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秦大伯道:“大虾,你看要不给荷花她爹说一声,带几个人出去瞧瞧!”荷花他们家毕竟是这里最早的住户,岛上的大事小情都要请荷花的爷爷拿个主意,后来荷花爷爷死了,就听荷花他爹的。
“荷花他爹在我家里,正和我爷爷正商量事情呢。麻烦秦大伯去问问吧,我在这里守着。”
秦大伯笑道:“不是在商量你跟荷花的婚事吧?”众人闻言又嗤嗤的笑起来。
大虾连连摆手,“别拿我打趣了,正事要紧……”
他话没有说完,就听见芦苇丛里面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是芦苇折断的声音,远远的就看见芦苇丛里一阵剧烈晃动。
“咦?是火头回来了?”众人齐刷刷的往向码头附近唯一的出入口。
这里四周都是茂盛的芦苇,在码头附近有一条用镰刀割出来的出入口,通着芦苇荡里天然形成的水道。不过这些人工开出来的水道都比较狭窄,仅容一只小船通过,一是为了隐蔽,二是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