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带着诸王在棚子里面休息了一阵,还跟赵干娘叙了一会儿话,就在众人的恭送下上了马车。正要走,就见前方的官道上升起滚滚的烟尘,沐英趴在地上听了一下就窜了起来,“有骑兵!不过只有几十人,你们护住殿下,我带人去瞧瞧!”
朱标点点道:“文英哥小心一些!”
当下沐英抢过一匹马带上百十人便迎了上去,杨书平和手下已经抽了刀团的护在马车周围。几十人而已,这边有两千多骑兵,也不知道他们紧张个什么,在这个地界除了大明的军队,谁还有骑兵这种宝贝。
果然没有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沐英打头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几十人,穿得都是大明的新式绿色军装,一看便知是精锐。
沐英下马到了朱标的车撵跟前禀告道:“殿下勿惊,来人是卫国公之子邓镇!”
“邓镇?不是随卫国公去征讨乌斯藏了吗?前些时候,孤还见过卫国公递上来的捷报呢,让他过来见我。”
很快就见一个年轻人快步到了马车跟前,满面尘土几乎看不清真容来,可见一路上走得有多么的辛苦,只听他声音里面带着哭腔道:“邓镇叩见太子殿下!”
朱标沉声问道:“邓镇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乌斯藏吗?”
“回殿下,家父得胜之后,奉皇上之令返京,可行至寿春家父便高烧不起军医束手无策,如今危在旦夕,微臣原准备到应天求医求药,途径中都知道殿下在此,想必有御医在侧侍奉便来求告!”
朱标讶然道:“卫国公病危!孤虽有御医在侧,不过他们的手段哪里比得过我舅舅!”
邓镇猛地的抬起头来,焦急的目光四处打量,当马度和他的目光接触时,仍旧酸软麻木的两腿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奔跑,不停的奔跑,就像是那一次在草原上去救常遇春一样,这次马度要去救邓愈。天气一样的炎热,可狭窄的官道骑马,远远没有在茫茫草原上那般痛快,尤其在青石板上跪了大半天,还要这样纵马驰骋实在辛苦。
寿春就是后世淮南寿县,三国袁术称帝的地方,现在归凤阳府管辖,两下里也就隔着一百多里,傍晚出发一路双马换乘,不到二更天便到了寿春城下。
邓镇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手下去叫门,守门的兵丁用吊篮验过了邓镇的腰牌,便打开了城门,众人骑马而入直奔寿春县衙的后衙。
一个房间门窗紧闭,众亲兵围的水泄不透,见邓镇回来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公子这么快就把御医请来了?”
“御医没请来,不过我把江宁侯请来了!”邓镇往后一指被沐英架着的马度,他实在是腿软的厉害走不了路了。
邓愈亲兵是在洪都和马度并肩作战的过,知道他的本事,一个个抱着马度的大腿哭天抢地,“侯爷,求求你快舅舅我家大帅吧,小的原意给大帅输血续命!”
“你们一个个的抱着我的腿如何快的起来,都赶紧的闪开!”马度把他们踢开指了指紧闭的门窗骂道:“都赶紧的把门窗打开,这大热的是想把你们家大帅给闷死不成。”
马度推开房门屋子里头一片闷热,到了里间只见十好几个大汉围着床榻,一人一口热气就让这小小卧房闷的犹如火窑,而邓愈则是裹在被子里头瑟瑟发抖。
“这是哪个庸医让你们给他盖被子的,赶紧的拉去抽鞭子!”
一个兵头忿忿的骂道:“庸医无能,开的药吃了没用,还用凉水给俺家大帅擦身子,大帅烧得更厉害了,俺们早就抽了他的鞭子,这不正给大帅盖上被子发汗哩。”
“滚!都他娘的滚!”马度大骂着掀开被子,伸手往邓愈的身上一摸,小衣上已经被冷汗浸透,可身上的热度却是不减。
把那些个混账亲兵统统的赶走,又开了卧室的窗子通风,取出体温计夹在邓愈的腋下,又拿了听诊器放在邓愈的胸前,只听得他呼吸稍显急促,胸中杂音斑驳,“卫国公是什么时候发病的?”
“我们回师的路上,在潼关外父亲淋了一场雨,之后就染了些风寒,不时的咳嗦常有浓痰,从河南一路走来原本也没什么大碍,前天途径寿春突然高烧不退竟一病不起,找了军医请了大夫也是无济于事,只好往应天求医。”
马度从药箱里面拿出一个纸包的小,皱着眉问:“这东西你们不会没有吧,服了也没用吗?”蒜素的产量不多价格不菲,大多都被老朱以成本价强行收走了,像邓愈这种出征在外的大将绝对有配备。
邓镇叹了口气道:“原本是有不少的,可是自从进了乌斯藏后,不少老兄弟都患了气疾,父亲最重义气,自然不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了,这药早就用光了。”
“那还好,要是蒜素对肺炎都没用的话,我怕是也没什么办法。”马度取下体温计看了看竟然烧到了有四十度。
确定药量之后,马度赶紧的在他的屁股上注射了一针,又给他口服了两,接着把邓愈扒个精光,用酒精在他滚烫的身体上擦拭。
见那些亲兵在门口探头探脑,便吩咐道:“看什么看,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赶紧的到城里去找柳树,刮掉外皮把内皮取下来榨汁,还有如果能找到泉水就在泉眼附近取些干净回来。”
邓愈的情况比马度想象中的要差的多了,高原上几年的征伐,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甚至降低了他的免疫力,回到平原一场小小的风寒就足以击溃他看似强健的身躯。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马度再次给他测量了一下体温,不但没有降反而又升了,身体越发的烫人。看着邓镇无助的眼神,马度只能让他继续的给邓愈多喝点白开水。
只有沐英对马度信心十足劝道:“你放心玄重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听得马度好不心虚,没了先进的药剂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在邓愈的亲兵很争气,不到半个时辰就拎过来大半桶汁液来。
“这都是你们榨出来的?这么多,没添水吧?”
“绝对没有添水,兄弟们把城里的柳树都给砍了,把树皮剁成小块用榨油的木楔子榨出来的,侯爷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咱们再出城去砍。”
“城里的柳树都砍完了?城外的就先留着明天再用!”他拿了一个茶碗从水桶里面舀了一碗淡淡的青绿色汁液,比水稍显粘稠,更有一股树皮特有的腥涩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