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大不小的侯爵,还是不讨人喜欢的外戚,得罪过文官让武将忌惮,若是处置了定赢得满朝称颂。以老朱良心很有可能会这么干的。
马度都有点不想回应天,一是不想面对老朱的臭脸,二是这北平呆的实在太舒服了。
秦王、晋王的府邸是个什么样子的,大老远的马度也没去看过,但是可以肯定绝对比不过燕王府。
到底曾是元廷的东宫,礼部、工部的官员去了其中的僭越之物稍稍改建便是燕王府了。
屋内的布置也有很多蒙元的风格,也有不少蒙元宫中的旧物,奢华至极。人家的狐皮都是穿在身上到处显摆的,谁见过拿来当铺盖的,反正应天的皇宫都没这么奢侈。
吃穿用度自然也是大手笔,亲王一年五万石的俸禄可不是白给的。这里又靠近草原,山珍野味的多了去了,酒席一摆开,全是荤腥不见半点的绿叶。
托便宜外甥的福,马度两辈子第一次吃到熊掌是个什么滋味,听说是辽东带回来的,确实比猪蹄子筋道多了。
除了好吃好穿还有漂亮的宫女使唤,乖巧的宦官伺候,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玩,这样的好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哪,更何苦去做劳心又劳力的皇上了。如果不是好外甥逼得太紧,也许朱棣不会造反吧?
“爹爹快来坐!”碧琳坐在承运殿正上方的王座之上,她小小的身子只占了一隅,拍着另外半边招呼马度。
“这地方你坐了旁人不过笑上一笑,若是爹爹坐了,可是有大麻烦的。”马度伸手摘下碧琳头上金丝翼善冠,入手冰凉凉的,黄金导热到夏天肯定也热得很,戴着着肯定不舒服。难怪这两年常见老朱多是带乌纱翼善冠配红袍。
马度把王冠放在王座上,拉起碧琳的小手,“走,跟爹爹出去逛逛!”
“不叫二娘一起吗?”
“你表哥弄的席面可比咱家大多了,她若是不吃干抹净会离开桌子才怪。”马度伸手捏了捏碧琳胖嘟嘟的脸,“有你表哥这么养着难怪我儿胖了许多,当心吃成虎妞那般模样以后嫁不出去了。”
“虎妞?她嫁给胖厨子不是很好吗?家里的丫鬟也都羡慕她在娘跟前得脸。”
“呵呵……那倒也是。”
父女两个出了王府,在街面上沿着街道闲逛。上次来北平时正逢战时,家家户门紧闭十分萧条。
眼下则是人流不息,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满载货物的大车来来往往,热闹繁华比起应天也是半点不差,确实有造反的资本。
不过再繁华的地方也有乞丐,北平也不例外,可仔细瞧就能发现,这些乞丐以色目人居多。
老朱虽然在讨元檄文之中说过,要当所有人的大家长,可这政策嘛,还真不好落实。别说北平即使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情况也是如此,薄启那几个跳天魔舞的小老婆穿着透皮露肉的衣服上街购物,被巡街的兵丁锁走了,还是马度要回来的呢。
马度先是巡视了一下自家在北平的毛线作坊,不过没有开工,倒不是没生意,作坊前头可是有一堆伙计、掌柜模样的人等着出货呢。
关键是没有羊毛,从前只有北平一处作坊,眼下在太原、西安都有。每到四月份从羊身上减下羊毛来,能用到十月已经是不错了。
作坊里面只有一台手工的机器在吱嘎吱嘎的运转,已经织出好大一段羊毛呢子布,马度拿起来在脸上摩挲了一下了,又用手撕了撕,“还挺结实的。”
织布的不是美貌年轻的女子,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叫刘泉是马家庄子上的,一直跟着薄启学习。
自从王小锤去工部,他便负责和黄道婆的嫡传女弟子一起研制羊毛纺织机,如今已经有了成果。
刘泉道:“侯爷为什么要织羊毛布呢,学生觉得这种布,不好印染也不方便刺绣,还不如棉布呢,有毛衣就挺好,还能用各色的毛线织出各种的花纹来,学生身上就有妻子织的毛衣,轻薄又保暖,舒服着呢。”
“你不喜欢总有人喜欢,这种布料用来做披风大氅再好不过。虽然色彩单调了些,但却厚实保暖,在冰天雪地草原生活蒙古人一定很喜欢,咱们买了他们的羊毛,再织成布料卖给他们,你觉得不好吗?”
“还是先生想得周全,学生受教了。这个……”刘泉一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