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放慢脚步扭头回道:“老丈前头有家卖豆脑的小铺子,味道不错,您看可行吗?”
“好,就吃豆脑吧。”
车在一个小铺子跟前停了下来,车夫扶着老崔下了车,老崔把手里的两文铜钱塞到车夫手里,“这里离车站不远了,不要等老汉了你去做旁人的生意吧。”
车夫谢过便拉着车走了,老崔带着那高丽女娃进了铺子,铺子里没什么人就见一个穿着小学校服的少年蹲在水盆前刷碗。
老崔见了不由得惊讶出声,“虎子你咋在这里刷碗……”话说到一半就一拍脑袋,“是老汉糊涂了,虎子今年应该快四十了,还是锦衣卫的大官,怎么会在这里刷碗。”
不怪老崔认错人,这少年当真和安虎子有七八分的相像,听见老崔的话就笑呵呵的起身用抹布擦了擦手,“老公公认得家父?”
“哦?你是虎子儿子难怪如此相像!老汉从前跟你爹可是熟悉很,他还差点当了俺的孙女婿呢。”
“哎呀,还有这事,老公公赶紧坐下好好跟晚辈讲讲我爹的旧事。”少年殷勤将老崔坐下,一脸的八卦。
老崔笑呵呵的道:“老汉可是来吃东西的吃饱了再说,可还有豆腐脑吗?”
“有的!有的!”一个老妇拿着一瓶酱油进到铺子里,指着少年骂道:“勇哥儿还不去客人盛豆腐脑!”
等老妇瞧见老崔的模样,一个哆嗦手里的酱油瓶子就掉了下来,还好少年手快一把接住,“奶奶你这是咋啦?”
老妇转着圈的将老崔打量一番见了鬼一样,老崔笑呵呵的道:“虎子娘难道不认得老汉了?”
“是崔老爹!你咋还活着,前年不是已经死了吗!”
老崔哈哈大笑,“虎子娘你弄差了,前年死的那是俺家老三,老汉五个儿子,四个都死在了老汉的前头,还好老五身子壮实以后应该能给俺送终!”
“原是这样,刚才可真把俺吓坏了!”安氏拍着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崔老爹您今年可不得一百岁了?”
“俺今年才九十九哩!”老崔勾着手指道。
安勇惊讶道:“那明年便是一百大寿了,早就听说方山有位人瑞,就是老公公啊!”
“哈哈……明年也是九十九!人瑞就算了,老汉不稀罕!”
“不对啊,九十九加一难道不是一百吗?我虽然算学不太好,可这么简单的加法还是不会算错的。”
安氏在他头上拍一巴掌,“你懂个什么,还不赶紧的去盛豆花,崔老爹喜欢吃甜的。”
安氏在老崔对面坐了,“您老这么大年纪不好好在方山呆着享福咋跑城里来了,要是摔着碰着了可咋办?”
“老汉就是趁着腿脚还能动弹再到城里走走,要真是一跤摔死老汉这把年纪又有什么可惜。这次进城顺便又给自己订一口棺材,之前订的四个全都给儿子使了,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
这话让安氏没法接,她连忙的转换话头,“这女娃是您重孙女?”
“这是在人牙子手里买的高丽丫头,刚刚在人市上经过总觉得又回到了鞑子当家的光景,看着她们可怜就随手买了一个,以后给重孙女当陪嫁,省得她们在人牙子手里遭罪。”
“老天爷定知道您这副好心肠,才让您耳聪目明腿脚利落活了这么大年龄。”
“不是托老天爷的福是托了公爷福,至正年间俺可没少求老天爷,半点用也无。倒是你怎得在这里做小买卖,你家虎子可是锦衣卫的大官哪,莫非是他不孝顺看老汉不替你收拾他!”老崔说着还把手里拐杖在地上敲得嘣嘣作响。
安勇把两碗豆花放在桌子上,“老公公放心,我爹可是孝顺着呢,是我奶奶非要来这里做小买卖。”
“是哩,俺就是个劳碌命在家让伺候着浑身的不自在,去年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死过去,多亏得虎子跟公爷求那什么发霉素,听说那可是比金子还贵的药哩。”
“嘿嘿……只怕有金子也买不到哦,老汉听说这是早前给太子爷用的药,俺家老三得病时公爷也给用过,只怪阎王无情非要收他,唉……”老崔叹了口气随手咬了一勺豆脑放在嘴里,面上却是一苦,“小子你这是放了多少盐,差点没把老汉给齁死!”
安勇挠挠头,“放错了吗?这丫头不是吃得狼吞虎咽的。”
“这丫头不知道多久没吃过饱饭了,有的吃哪管那么多,赶紧的再去盛两碗来。这孩子跟他说过多少回了做事要精心还是马虎大意,今日又错过了火车不能跟他爹去苏州吊丧,等他爹回来少不得要收拾他!”
“去苏州吊丧?没听说你家在苏州有亲戚啊!”
安氏摆摆手道:“不是寻常亲戚,是虎子的同窗兄弟,就是从前常跟虎子一起的小中,他的婆娘过世了,唉……”
(突然跳了这么时间并不是字丑要烂尾,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因为前面该写的都写了,从马后过世便算是进入尾声了。没错,这本书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