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后的葬礼应该是大明规格最高的葬礼了,老朱的葬礼也远不如其规模宏大。
举一个例子,老朱驾崩前曾交代丧事从简,“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而马后的则是,“凡内外百官,仍循以日易月之制,二十七日而除。”
古代讲究守孝三年实际上只有二十七个月,以日代月也就是二十七天,老朱这是让臣民当做死了亲娘一样的给马侯守孝,比老朱自己整整多出二十四天。
类似的规矩老朱整整列了十六条之多,每一条的规矩都超出他日后的葬礼规格。相信不会有哪个不肖子孙,敢把葬礼弄的比老朱这个祖宗的规格还高。
所以说马后的葬礼是整个大明王朝规格最高没有错,老百姓还好说,可是官员们就要跟着遭罪了。
第二日天没亮,马度就和宋霜一同起身徒步赶往皇城。城中一片肃静,家家户户门前都用木棍挑着一条条的白纸晨风一吹哗啦啦的作响。
有大户人家还用白纸白布包了门框,声色犬马之地的秦淮河同样未能幸免,入眼之处皆是一片素白,更是没有乱耳的丝竹之声。
可怕的是街上没有什么人,连小贩都不摆摊了,若不是还有身着素服的兵马指挥使士卒沿街巡视,还以为是到了鬼城。
马度和宋霜两人到了皇城附近便分手,按照老朱的定下的规矩,文官一品到三品,武官一品到五品的命妇要身着麻衣去首饰妆容,从东华门入宫去中宫哭灵。
京中所有入流官员一律身着素服从奉天门入宫,在右顺门外入临行礼致哀,三日而止,京外的官员、命妇天下军民皆不能免。
马度到了奉天门外的时候,已是占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平常没资格上朝的小官都来了,人虽然不少却不像从前那般交谈,一个个的垂手而立等着入宫。
“先生节哀顺变!”有人凑到马度身边轻声的问候。
马度定睛一看见是齐泰在向自己施礼,皇后殡天情理上除了皇上、皇子皇孙,最悲伤的便应该是他这个国舅了,向他致哀再合情理不过。
马度拱手还礼,“多谢了,赶紧的回去站着吧,莫要被御史弹劾了。”
刚打发了齐泰又来了陈瑛,学生弟子多了也是麻烦,文官武将见状也都过来致意,等他到了队伍前头已是不知还了多少的礼。
“今日自是你打头。”徐达把位置让给马度,他拍拍马度的肩膀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放开些。”
“嗯!”马度点点头向左右看了看,“李公没来吗?”
“没有,说是犯了腰疾起不得身。”徐达轻声的问道:“昨天你和皇上起了冲突了?”
“你怎得知道?”
“看你脑袋上的伤就知道不是磕头磕的,皇上正是难过的时候,你切莫触他的霉头。皇后殡天可少了一个给你说情递话的人,日后当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听徐达这么说,马度又觉得心头一痛,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关爱自己的人,他再不想多言静静的等着,一直等待日上三竿,宫门这才开启。
百官垂首而入,宫墙宫门一片素缟,脚下尽是雪白的纸钱,好似未化的积雪一片一片的。
马度带着百官绕过内五龙桥行至右顺门外,这里有早就搭好了一个偌大的灵堂。马度步入灵堂之中立刻哀乐齐鸣,供桌上摆着一个偌大的令牌,上写着“孝慈贞化哲顺仁徽成天育圣至德高皇后之灵位”。
灵前有一个偌大的青铜香炉,插满了一尺多长的檀香,袅袅青烟溢满了整个灵堂,足利义满拿了三支长长檀香引燃,递到马度手里。
随着太常寺官员的唱和,马度手捧檀香麻木的带着百官行三拜九叩的大礼,百官大声的哀嚎痛苦,马度则是默默流泪,三叩九拜完了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才让起身。
因为老朱辍朝百日,众官员便也不用去上早朝了,从灵堂之中依次退出各自回衙办公。
马度出了灵堂准备往右顺门而去,足利义满连忙的拦住,“国舅爷这是要去哪儿?”
“明知故问,本公要去中宫帮忙操办丧事。”
“皇上真是料事如神,早就猜到了国舅爷会这么说,让奴婢带话儿给你呢。”
“哦?皇上有什么话?”
足利义满的嘴唇轻启,“滚!”
滚就滚,让老朱自己操办累死算逑,马度一甩袍袖出了宫。已经到家的宋霜见马度回来便问道:“夫君怎得回来了,不是说要留在宫里帮着操办丧事吗?”
“皇上有那么多的忠臣孝子用不着我!”
“皇上还生你的气呢,今天妾身在宫里见着绿儿了,她都把昨天的事给我说了,妾身都听着都是一身冷汗,你怎么敢跟皇上顶牛!”
“顶也顶了现在说这些不是晚了,娘娘的丧事如何了?”
宋霜回道:“已是入了棺椁了,听绿儿说是皇上亲自给娘娘更衣送入棺椁的。你交给我的那半个阴阳鱼的玉佩也交给了太子,跟娘娘那块合二为一,做了陪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