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无数次进入这个梦魇没有办法醒过来。

梦里起初喧闹不止，最后只剩下小小的哭声，吴伟雄那句听不清的话，还有留在地板上的血……

可是这一切却不是梦。

吴伟雄真的死了。

他挡在墨清尘的身前，被方玉琴刺穿了脾脏，还没有到医院抢救，就已经死掉了。

墨清尘和小小被赶回来的沈默言，还有闻讯赶来的程孟带回了医院。

小小再次受到了惊吓，白天不愿意说话，每每睡着就啼哭不止，医生说这种状态如果持续下去，对治疗十分不利。

就连墨清尘也总被困在这个梦魇中，没有办法醒过来。

在儿童乐园里发生的一切，快的她来不及反应，前后不过分钟。

这分钟过后，这个世界上，她的血亲就只剩下小小一人，她的人生已经没有了来路。

她心里对吴伟雄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全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甚至想不起，他曾经对自己冷眼横眉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只记得小时候，他拿着新买的玩具，凑到她跟前，笑容满面的说：“小清尘，你看爸爸手里这是什么？”

墨清尘无数次想起吴伟雄挡在她身前的样子，他的身子明明佝偻，却像小时候可以把她扛在肩上的父亲一样高大。

她目光虚无的看着沈默言，心里想的却是吴伟雄让她快跑时候的样子……

“清尘！”沈默言又喊了一声。

墨清尘终于清醒过来，她坐起来，开口问道：“结果出来了吗？”

今天是方玉琴杀人审理结果出来的日子。

“嗯，方玉琴被判故意杀人罪，十日后执行枪决。”沈默言说道。

“那就好。”墨清尘抱住自己的膝盖，目光又开始游离，她动用了一切关系，只为让方玉琴早日伏法。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结果，她的心里明明应该很痛快，心口却依旧很疼。

“清尘，你还好吗？”沈默言黑沉的目光隐隐透着担忧。

墨清尘喃喃说道：“家破人亡，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沈默言眼眶一红，伸手把她揽在怀里，说道：“傻瓜，你还有我，还有小小。我们的家，还在。”

“小小！”墨清尘猛然从他的怀里直起身子，目光直愣愣的看着沈默言说道：“小小在哭，你快去看看！”

沈默言一滴泪落在墨清尘的手上，他哽咽的说道：“小小没哭，小小很乖。”

墨清尘定定举起手，看着那滴眼泪，大哭：“是小小哭了，你看我的手心里全部都是她的眼泪。”

沈默言紧紧抱住她，竟也痛哭出声。

墨清尘在沈默言的怀里又睡了，沈默言把她的眼泪擦干，盖好被子，朝外面走去。

等在病房外的钟楚轩看到他，站起身来，说道：“沈总，老大她没事儿吧？”

“时好时坏，她的药有安眠成分，这会儿又睡了。”沈默言说道。

钟楚轩看到他眼睛下面乌青一片，说道：“您要照顾小小，又要照顾老大，得注意身体啊。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沈默言抬头看向他，乌沉沉的眸子里仿佛积云压城，看不到一丝光亮，他说：“医生说让她觉得亲近信任的人陪在身边，会恢复的快一些。”

钟楚轩正想说，那我以后多来医院看她，尚未开口便听到沈默言说：

“季铭风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