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1 / 2)

国色生辉 八月薇妮 4476 字 1个月前

且说雨霁领了阑珊出外, 向皇帝禀明, 她挑的是龙纹甲。

皇帝略有点意外,却也笑道“好眼光。”

雨霁建议说道“皇上,那放着龙纹甲的青铜匣子有些沉,不如换一个轻点的箱子,派人送到舒丞的府邸吧”

皇帝点头“你去办就成了。”

这边杨时毅又跟阑珊叩谢了恩典。这才双双退出殿内。

有小太监来领路, 阑珊跟在杨时毅身后缓步往外而行,走了片刻,实在忍不住笑声唤道“大人”

杨时毅脚步不停, 也未回头, 只淡淡地“怎么”

阑珊说道“大人, 皇上已经下旨赦免了荣王殿下,您、知道这件事儿吗”

“本官也是昨夜才知道的。”

阑珊愕然而忐忑“那、大人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话音未落, 就知道自己造次了。

她并没有把进宫给赵世禛求情的事情跟杨时毅透露,而以杨时毅的身份, 当然也不可能巴巴地告诉她赵世禛转危为安的消息。

果然, 杨时毅道“你心中所打算的事情,可曾跟我说过吗”

阑珊低下头。

杨时毅又道“你可知你今日只是运气好皇室内部的事情,岂容你一个九品小官插嘴, 何况皇上最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家事。”

阑珊不能反驳,便低声说“我、我只是没有别的办法”

杨时毅却忽然问道“你当初为何选择留在工部”

阑珊仓促看他一眼她当然想留下来为赵世禛做点事情, 可这话万不能跟杨尚书说。

可她不说,不代表杨时毅不知道。

杨时毅道“那时你问我如何挽回圣心,你就是为了在圣孝塔上做一做手脚, 好替荣王殿下脱罪,是吗”

今日杨大人的态度似乎格外冷硬些,不是素日里和风细雨不动声色的了。

阑珊越发气虚,小声道“殿下是给冤枉的。”

“那也跟你无关。”

“跟我有关”她的口气虽软,却很坚决。

杨时毅看她一眼,倒也无语。

过了片刻,眼见将到宫门,杨时毅才又说道“我只再问你,你方才在圣前说,士为知己者死,你真的当荣王是你的知己吗”

“是、是。”

“那他荣王殿下又把你当做什么”

阑珊的心一颤。

不管是什么,总之绝不会是知己。

杨时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好自为之吧。”

他们来的时候,是一块儿的,往回走,杨大人却把自己的得力下属抛在了宫门口,自己先去了。

阑珊看着他端直的背影觉着,杨大人好像是生气了。

是因为自己贸然在御前给赵世禛求情吗

但是以他这样缜密的性子,又怎么会得知赵世禛无恙的消息而丝毫也不透露给她,除非是故意的。

阑珊想了半晌,嘀咕道“我还生气呢早点告诉我又能怎么样能掉了你尚书大人的架子吗”虽知道杨大人怕是自有考量,但背地里腹诽几句却也无妨。

想到自己在御前绞尽脑汁地说那些求情的话,忍不住伸手抓了抓腮。

杨时毅先一步回到了工部。

温益卿正自军器局回来,到了部堂的院中,将军器局研制弩机的进展说了一遍。

杨时毅淡淡道“只要告诉我最后的结果就行了,中间如何,你自盯着,不必事事回禀。”

温益卿发现他的脸色跟平日仿佛不对,又知道他今日是带着阑珊去面圣的。

如今竟一人回来。

忍不住问道“大人,今日面圣可顺利”

杨时毅抬眸看了他一眼“嗯。”

温益卿想了想,不便多问。

正要退下,杨时毅道“你想说什么”

温益卿沉默片刻“舒阑珊先前求辞官,大人心里其实根本不想让他走的,是么”

杨时毅的眼睛微微眯起“嗯”

“荣王殿下给诬告,此事传遍京城,人人都以为殿下危殆,可是大人心中应该自有考量吧。大人明明知道皇上对于荣王,是外严而内宽的,不至于因为此事就降罪。”

杨时毅听着温益卿的话,眼中流露出激赏之色,一笑道“不愧是益卿,对于局势看的比大多数人都清楚。”

得了首辅大人夸奖,温益卿却毫无自矜之色,仍是面色如常道“益卿不敢,毕竟先前传的风雨飘摇,什么夤夜开城罪涉反叛之类其实直到圣孝塔大放佛光的时候,我才终于肯定荣王殿下无事。”

“那你又为何说本部堂不想让舒阑珊走呢,明明本部堂已经许舒丞辞官,是舒丞自己改变主意的啊。”杨时毅微笑。

温益卿看着对方幽深的双眸“大人这欲擒故纵的法子很是高明,恐怕舒阑珊至今也不知道,其实不是他要留,而是他根本没有走的机会。大人之所以主动提答应他辞官,不过是因为知道,舒阑珊为了荣王殿下的事绝不会就这样离开,大人故意不告诉他荣王终将无事,不过是以退为进,推挤他甘心情愿留在工部,并杜绝他以后再萌生退意的隐患吧。”

“哈哈。”杨时毅笑的眉眼生辉,“益卿,你把本部堂看的如此之透,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温益卿道“我也是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大人对他如此看重。”

“怎么,益卿是察觉到危机了吗”杨时毅扬眉,唇边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是因为看出了阑珊才能的确过人,觉着自己将被比下去了”

“大人知道我不是那种妒贤嫉能的人。工部有出色的人才,我更高兴。”

“其实不管外头的人如何猜忌,我还是知道你的”杨时毅的脸色稍霁,微笑道“阑珊先前屡次冒犯你,你若是想要惩治打压,大可以借机发作,但是你非但没有,反而在公主殿下面前也否认阑珊动手的事实。这已经是看出你心胸宽厚,能容人之雅量了。”

温益卿一时没有说话,片刻才悻悻道“可我竟不知道,他既然身负绝世才华,为什么性格那样难以相处。”

不,温益卿话一出口就觉着不对,平心而论,阑珊的性子并不难相处,恰恰相反,她对其他人都极好脾气,比如先前给西窗责骂却不发一声,倒并非单单因为西窗是赵世禛的人的缘故,工部内部也有很多人对她持有异议,但阑珊极少辩解,就算听见有人背后非议,她也并不恼怒,也绝不会主动上去辩解。

唯独对他

唯独跟他相对的时候,针锋相对,分毫不让,甚至那天阑珊挥掌打他的时候,温益卿明显地看到她眼中的杀气是真的想要他死啊

还有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杨时毅仿佛听见了温益卿的心声“对了,那天阑珊对你动手的时候,她好像说了句什么话”

温益卿心头一动,终于垂眸道“也没什么,无非又是骂了我一句而已。”

杨时毅凝视着他,未必全信这句,却也并没有再问。

突然温益卿道“尚书,我有一事不解。”

“何事”

“为什么舒阑珊,跟我像是八字不合、前世宿怨一般我并不是故意针对他,有时候也想跟他好好相处,可总是适得其反,事与愿违的。”

杨时毅笑了,向来内敛的温郎中,这会儿也是苦恼的没有法子了,所以想跟自己取经吗

“你为何不亲自问阑珊。”终于,杨时毅回答,“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比问局外人要好的多,也更容易解决症结。”

阑珊那边儿,虽然给杨时毅扔下了,但是因为从雨霁那里得了实信,这在心口上压了大半个月的石头总算不翼而飞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回工部的路上唇角都是上扬的,只在进公事房的那瞬间,笑容才忽然消失。

原本她所坐的圈椅上多了个人。

阑珊皱紧眉头“温郎中”

温益卿居然在自己的房中,坐着她的椅子,莫非是走错房间了吗

温郎中的脸色却是平常“舒丞,请坐了说话。”

阑珊左顾右盼,想找个人来问问这是什么情形,温益卿却道“我有话问你,不想争执,毕竟有些事情,说开了最好。”

听了这句,阑珊才后退一步,在旁边的圈椅上落座“郎中想说开什么”

“你为何如此针对我。”

“我以为郎中知道。”她看向别处,唇角多了一丝讥诮。

“我更愿意听你亲口告诉。”

“你真的想知道”阑珊总算看向温益卿。

温益卿的神色异乎寻常的平静“不错。我想听你告诉我,实话。”

之前给掌掴留下的痕迹消失了大半,嘴上那残存着的几处伤就格外醒目。

若是换了别人,若他真正狼心狗肺,吃了那样的亏,应该会睚眦必报的吧。

但他竟没有。

阑珊又想起日前他挺身而出挡下西窗之事。

也许,的确该跟他好好地说道说道了。

阑珊低头整理了一下思绪“郎中该知道,荣王殿下这次见怪于圣上的缘故吧。”

“人尽皆知。”一是圣孝塔非乐攀咬,二是荣王夤夜欲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