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你手头的东西,今日值一两银子,到了明日,就变成了一两二钱,到了五日之后,成了二两。
这种东西,你舍得卖吗
而且,显然有人开始挥舞着大量的银子开始拼命地扫货。
但凡是商贾,立即就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这倒有点像是灾年的时候,粮商们的动作。
至少很多迹象都可证明,这是囤货居奇,有人想要大赚一笔的征兆。
于是乎不少商贾也开始跟着一起求购。
价格继续水涨船高。
朱金已开始让人在市面上扫货。
不过按着张安世的要求,他们属于雷声大雨点小的扫货,也就是,拼命的报价,等到签订契约的时候,再想办法推迟。
而一旦推迟几个时辰,市面上的桐油价格又涨了,那卖家反而不肯卖了。
不出五日,桐油的价格又继续疯涨上去,居然从三两七钱银子,直接涨到了五两六钱银子。
五两七钱
这个价格,甚至超出了桐油行情最热时的价格了。
此时京城某处宅邸里。
数十个纶巾儒衫之人,汇聚一堂。
而坐在首位的,则是一个穿着布衣,踩着布鞋的老者。
仆人轻手轻脚地茶水斟了上来。
老者呷了口茶。
一旁的人笑着道:“先生喝茶是极有讲究的,只有紫金山上的清泉水,清早教人运进城里来,才可用来煮茶。不只如此,便是这茶,也是精挑细选的,那上等的茶叶,也只取茶叶尖,煮茶之人,乃是从福建来的老匠,世代煮茶为生,这煮茶的手艺,有三十七年了。”
众人听了,都不免啧啧称奇。
老人笑了笑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此茶滋味尚可,所谓品茗,其实不过是品味人生罢了,人的一生,有酸甜苦辣,有甘甜,也有苦涩,哈哈老夫多言了,多言了。”
一个人笑起来:“我等就希望先生能够多赐教一些茶道。“
老人叹了口气道:“等你们到了老夫这个年纪,自然也就明白了。”
说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脸带着微笑道:“先生,朱伟老爷,行情已到了六两了。”
一下子,厅中哗然,不少人露出喜色。
便有人道:“先生,这一次,咱们赚了不少是不是可以”
老人压压手:“别急,急着干什么呢”
接着,老人便悠然地道:“朝廷现在缺的就是桐油,五军都督府那边,听说都已经急疯了。市面上的桐油,还有不少呢,咱们继续收,有多少收多少,莫说六两银子,便是七两八两银子,也继续收。”
于是有人便道:“这会不会太过火了”
老人笑了笑道:“当今皇上,可不是一般人,他弑侄篡位起家,如今那安南,也出了这么一个弑君之人,这皇帝面子上挂不住,且已发了诏书征讨。因此,大军南下,势在必行”
“无论桐油到了什么行情,这东西都是缺不得的。没有桐油,刀枪剑戟就得不到养护,难道教兵卒们赤手空拳去打安南人吗何况朝廷还要造船,要运输火药没有桐油,这征安南,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
“若是朝廷暂时罢兵呢”
老人摇头:“这朱家的老四,性情如火,既已开衅,就断然不会罢兵,无论如何也要打下去的。最紧要的是,现在势头已经起来了,许多人怕都想收桐油呢,这个时候,我等若是不再加一把火,难道就挣这么点歪瓜裂枣”
众人暗暗点头。
人心就是如此,虽然照着行情,不少人已经大赚了,可此时眼看着还有更大的暴利,谁愿意罢休
有谁是嫌钱多的
老人道:“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今日这桐油的行情,依老夫来看只怕是从洪武迄今,也没见过的一场盛宴。此时上天赐一场大富贵我等,若是不取,天必厌之。”
有人道:“洪武迄今洪武之前呢”
老人笑道:“洪武之前,那买卖可好做多了,大元的官员,不会禁我等经商,那些色目的商贾到了咱们这儿来,与我们联手,许多东西,价格想涨到什么价,就涨到什么价。大元的官吏,自会为我们保驾护航”
“哎只可惜,你们还年轻,没有见过当时的盛况,自然,这也是时也命也,谁能想到,大元江山,竟就这样葬送了呢”
他说着,摇摇头:“好啦,休要多言,我等今日,需同气连枝,放心,这个买卖足够你们积累几世富贵。继续收购吧,有多少收多少。”
那管家听罢,便点头而去。
其他人也纷纷离席,开始吩咐自己随来的仆人,不少人面带兴奋之色。
而那老人,依旧镇定自若,他见过的场面太多了,心中自有自己的判断,他已隐隐感觉到,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果然,一切如这老人所言。
桐油的价格继续高涨。
以至于市面上根本没有人肯卖桐油。
这桐油的价格,很快便升到了八两。
三日之后,在众人的欢喜中,桐油价格至十一两。
越是到了后头,价格越发的开始疯狂,就好像在所有人眼里,这桐油竟一下子变成了黄金。
此时,这桐油已成了街头巷尾最热的话题,人们奔走相告。
当然,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显然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莫说买桐油,只怕将自己所有身家掏出来,还不够仓储成本的。
“伯爷,伯爷”
半个月之后,兴冲冲的朱金激动的至书斋。
张安世正背着手,看着墙上的舆图发呆。
“伯爷,价格又涨了,又涨了,十五两了。”
张安世回头,看朱金一眼。
“继续收。”
“还收”
张安世道:“笨蛋,假收购,多派人,到处去和桐油商去谈,就说想要收购,拿出一副非买不可的架势,订立契约的时候,还是老规矩,咱们拖延时间。”
朱金不禁笑了:“好,小的待会儿就去干。”
“另一方面,悄悄的出货。”张安世道:“咱们手里的桐油,悄悄的卖出去,当然一点点的卖,不要声张。除此之外,邸报那里,拟出一篇文来就说五军都督府的桐油,已经足够了。”
朱金大吃一惊:“什么,若是放出这消息,只怕桐油的价格非要跌不可。”
张安世微笑:“这不是你管的事。”
朱金悻悻然的点头。
一张邸报,火速的送到了京城内的宅邸。
那老人午休了片刻,此时穿着布衣,趿着布鞋出来。
厅里早就乱做了一团。
“先生,先生,糟了,糟了,你看”
老人接过了邸报,只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随即大笑:“哈哈哈哈”
“先生,军中如何来的这么多桐油,若是如此,咱们咱们怎么办。”
“你们啊”老人摇摇头:“五军都督府那边,有老夫的人,这桐油够不够,老夫会不知道”
“啊”
老人继续道:“明明没有桐油,可是宫中却传出这样的消息,且还借助邸报广而告之,你们来说说看,这是为何”
一下子,许多人振奋起来。
“莫非莫非虚张声势。”
“朱老四急了,没有桐油,大军去安南就是送死,哈哈到时不知要折损多少的兵将,可是,若是再不出兵,他朱老四的脸又搁不下,他与朱元璋一样,都是好大喜功之辈,所以,非要出兵不可。此时桐油涨到了这个价格,他出此下策,想靠这个来降桐油的价格,你们猜,这是为什么”
有人惊讶的道:“莫非莫非是黔驴技穷”
“对。”老人抖擞精神:“就是黔驴技穷,可惜可惜他这等小儿手段,以为就能压得住吗依我看,这价格还要涨,不到纹银二十两都不成。传出去,继续收购。”
“只是我们手头的金银已经要告罄了。”有人苦笑道:“此前吃进了这么多,现在收购。十五六两银子一石,价格太高了。”
老人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想吃肉,怎可犹豫呢,苏州、杭州那边的钱庄,以你们的身份,还不是可以随时调用。”
“这”
老人道:“放心,这一次有十倍巨利,亏不了。”
“听您的”
“伯爷伯爷”朱金兴冲冲的寻到了张安世。
张安世在此时,却是端坐:“价格已经到二十两了吧”
“是,是”
“出了多少货了”
“已悄悄出了接近十万石了。”
张安世笑了笑:“很好,接下来,就让他们去死吧,现在开始,要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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