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既有点无视其他人,也有点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意思。袁熙和逢纪都听清楚,默契地没有吭声。他们对这一老一少都没什么好感,恨不得他们现在就走。
回到城中,袁熙又收到了颜良的军报。颜良从降卒中得到消息,田楷的从事孙乾半个月前离开了北海,向东去了,与田楷此刻撤退的路线相同。颜良怀疑田楷与孙策派来增援的人马约好在东莱会合,他希望袁熙能够尽快赶到,形成对田楷的包围,先吃掉田楷部,再与孙策的增援人马对阵。
袁熙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取来地图,和逢纪商议。两人分析后,觉得颜良的担心有道理。若非如此,田楷如果想撤回幽州,他应该取道都昌、下密,而不应该向复甑山方向。隐谦将徐州一分为二,陶商携东海、琅琊依附后,孙策的部下已经无法悄无声息的通过琅琊,陶商就算不敢拦他,也会及时通报消息。孙策为掩饰行踪,利用他的水师优势,从黔陬、不其之间的海港登陆是完全有可能的。
“先祖曾在崂山修道,说过附近有良港,齐国水师曾以之为驻地。朐县麋家是东海巨贾,对海路很熟悉,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海港的存在。依我之见,沈友在此登陆的可能性最大。”
袁熙眨眨眼睛。“若能全取青州,愿将此港及崂山封与元图,以继逢氏故国。”
“那我就先谢过使君了。”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逢纪沉思半晌,又说道:“使君对孔融、祢衡二人怎么看?”
袁熙哼了一声:“元图有什么妙计教我?”
“祢衡既非名门大族,又无亲朋故旧,一张利口,无人不伤,使君便是冷落了他也无妨。孔融是圣人之后,家学渊源,博闻强识,又有口辩,少年成名,曾得李元礼提携,虽不能臣,亦不可怠慢,否则便有不能容人之量。既然他有意远游,使君宜奉程仪,为之饯行,以示恭敬。”
袁熙想了想,觉得有理。“元图所言在理,不过军务紧急,我怕是不能亲自为他饯行了,让华子鱼代我出面吧。至于程仪,不妨丰厚点,三百金如何?”
“三百金的确丰厚,不过祢衡与孔融同行,不可存此薄彼,徒招人怨。再加二百,凑五百之数吧。”
“可。”袁熙一口答应。他摩挲着大腿,想了想,又道:“元图,你说我要不要给家父送个消息,提个醒?此二人西去,应该会经过浚仪附近。若是家父不知,固然会怠慢了他们。若是知孔融名高,盛情接待,又因不谙祢衡品行发生冲突,反而不美。”
逢图笑了,欣慰地点点头。“正当如此。使君历事半年,深谙为臣为子之道矣。”
袁熙哈哈一笑。“我乃朽木,若有寸进,皆是元图相佐之功。元图,田楷愚物,不足与论,沈友却是孙策相中的江东才俊,此次交锋不与往常,乃扬名立世之机也。”
逢纪抚着胡须,微微一笑。“孔融虽然狂傲,有一句却说得不错,东南之美者,唯会稽竹箭,其余无足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