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里咬着东西, 只因卫疏星随时都有可能哭出声来,若仔细看,会发现被她咬着的,竟是一条绣着贺玉舟大名的手帕。
她哭闹得太厉害,找不到东西咬,贺玉便到她的床头柜里随手翻,谁知,就翻出了这玩意儿。
“绣我的名字?是你出嫁前绣的?”
“分明是用针扎你的名字!就像下咒一样,痛死你!”
如今卫疏星的嘴是硬不了了,她腰下垫着软枕,胯骨微微抬起,有一样柔软温热的东西贴着她,轻轻撩拨过。
于是她的膝盖便蜷缩起来,却被贺玉舟的手掌柔柔压下去。
卫疏星不知道还能这样弄,秘戏图里画过吗?好像没有吧?
反正她是没有见过。
越想越差,又越是兴奋,卫疏星将口里的帕子一扯,嗔怒道:“你在哪里学的??流氓!”
“嘘。”贺玉舟抬起脸,耳根也有些红,没什么底气,“你别问了,我说话不方便……………”
卫疏星愤愤砸了两下床,重新将手帕咬住。
有什么东西,往豆蔻上极轻地蹭过,不太像舌尖.......是什么呢?
卫疏星迷迷糊糊地想着,指腹自贺玉舟乌黑的发间拂过,到耳根方停。
......] !
是贺玉舟的鼻尖!
“贺、贺玉舟!”卫疏星再次将手帕扯出来,且扔得极远,蝴蝶似的任它飞走,“不行不行,好奇怪......我不习惯这样!”
贺玉舟并不勉强她,手朝她脚踝一握,借了一把力,慢慢坐起身来。
他唇瓣上泛着水光,鼻尖亦然,与卫疏星四目相接不过半瞬,两道视线便不约而同仓促地错开。
“是不舒服吗?”贺玉舟垂眸呢喃,“还是旁的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卫疏星知道嘴巴不仅有吃饭一条用途,她从卫淳那儿学得很全面,但真要付诸实践,她却戒不掉羞耻心,平静不了半分。
她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言不发。
贺玉舟咬了咬牙,还想再献殷勤:“你躺着就好,眼睛闭上再试试,好吗?”
骤然中止了鱼水之欢,就好比一眨眼从云端高坠,那种快乐是再也享受不到了,卫疏星却听见云端之上有个声音,咒语似的,催着她再往云上去一次。
“......是你引诱我的,不是我要的。”卫疏星扭着布娃娃的两根麻花辫,眼睛忽闪忽闪的,倒真像两颗明亮星辰。
贺玉舟笑道:“嗯,是我引诱小姐的。”
这次他没有再捏着女郎的腿根了,只想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好让她尽情享受一次??其实贺玉舟并不能确认自己是否做到最好,也无法确认卫疏星是否尽兴。
从前他从未做过这样的事,这种姿势,也是在妻子的宝贝画册里学来的。
看到那页画册的第一眼,他便想,这可真是一个丈夫取悦妻子的好方法,未料竟能在今日派上用场。
贺玉舟厌恶自己,自己竟到了用这种手段留住妻子的地步;却又很庆幸,他并不是无计可施了,他还有可以抛开的羞耻心和尊严,这都是两样很小很小的事,根本比不上卫疏星愿意留下他。
晨光倾泻,透过藕粉色纱幔上的月季花丛,斑驳地、柔和地洒上卫疏星面庞。
她虚眯着眼,看不清东西,也听不清。
外头似乎是下了雨,哗啦啦,淅淅沥沥地打在帐子里,好像是天漏了.......
………………又好像是她自己漏了。
卫疏星曲起一条腿,足尖贴着贺玉舟手臂外侧擦过去,无意离他越来越远。
她想将腿伸得更惬意些,贺玉舟却握住她脚踝,让她的足尖搭在自己肩头:“圆圆,不要乱动。
卫疏星不想听他的声音,遂愤然闭了眼,掩耳盗铃般天真。
雨越下越大,水汽实在太重了,重到卫疏星怀疑床幔上的月季花丛都能活过来。
她的睫毛也沾着水,不是天上落下来的,是星星凝结出的露水,清澈圆滚。
天确实漏了,猛然泼下倾盆大雨,润在每一寸土地上,卫疏星浑身都在发抖,腰肢酥酥软软的,只想蜷缩起来,钻进被窝里去:“不要了......”
“好。”贺玉舟依她的心意,“我帮你擦洗干净,你等一等我。”
卫疏星瞥他一眼,难为情地支支吾吾:“你自己也是。”
“又不脏......”贺玉舟同样的羞赊,“我洗掉就好。”
“还要换床单。”卫疏星指着床单上的深色痕迹,轻车熟路地使唤起人来,“换那条杏花图样的,你到柜子里找找。”
贺玉舟处理好了一切,自己却没有向往常一样朝妻子身边躺,卫疏星是个极在意是否被冒犯的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就在床边坐着,替女郎好被角:“还想睡一觉吗?”
窗外旭日东升,今日定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嗯,好.....”卫疏星翻了个身,搂紧布娃娃,含糊不清地喃喃道,“等我睡醒了......还要写、写………….……”
贺玉舟笑容一滞,她还是想写和离书啊。
没有关系,贺玉舟低头,一下下轻拍妻子的脊背,想哄她睡个好好的回笼觉,他什么事都可以做。
约莫睡了小半个时辰,卫疏星昏沉地醒了,她睡得不太舒服,脑子懵懵的。
却一睁眼,便望见贺玉舟捧了本书坐在床边看,眉目清俊疏冷,一派的月白风清之态,卫疏星不由咂了咂嘴,伸长双臂,睡眼朦胧道:“夫君……………要抱………………”
看书的人一记重,书册险些坠落,却一动不动的,只敢轻声试探:“圆圆,你睡糊涂了?”
卫疏星为他的试探定了神,陡然记起睡回笼觉前发生的一切,立刻换了张愤怒的脸:“你从哪儿学到的腌?手段?哎呀我不想看见你的脸,讨厌死了,你真无耻,真招人嫌……………”
大小姐竹筒倒豆子,没一句好话,贺玉舟便在她面前低着头,委屈又谦卑:“你不受用吗?”
卫疏星尔哽住。
她的沉默,和微微斜过的肩膀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很受用,很喜欢,并且不介意日后再享受那样的快乐。
可她要与贺玉舟和离的心没有变,而和离之后,谁再像方才那样再伺候她呢?
卫疏星慢慢转过明亮的眼,一字字道:“你就是祸水,该抓起来,关进大牢里。”
贺玉舟笑而不语,问她是否还想再睡:“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不如起来用早饭。”
“不用你说。”卫疏星踩着鞋下了床,却不肯好好穿,有一半的脚掌都踩在地上,她向外喊道,“快来人,我要起身了!"
很快,一队侍女鱼贯而入,熟练地为卫疏星更衣梳头。
茹姨也进了屋:“小姐,姑爷??老太太请二位过去。”
“姥姥?”卫疏星插好最后一支步摇,“她不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下?”
“人常说‘小孩儿睡不醒,老人睡不着呢。老太太应当是有重要的事,早饭都摆好了,是王婶的手艺,小姐姑爷快去吧。”
卫老太太卫荃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她最挂心的事。
她素来不喜拐弯抹角,待两位小辈一坐定,便开门见山地问:“你们分居、和离的事,我都听说了。圆圆,你是怎么想的?”
卫疏星稍有恍神,不动声色睨了眼身侧的夫婿,又往母亲卫淳的方向看了一眼,道:
“姥姥,我想和离。我很坚定的,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婚姻不是儿戏。”卫荃肃然道。
卫疏星字字清晰地与老太太分析:“我没有当成儿戏。我与静川哥哥根本不合适。第一,他性子冷,但我要人疼,第二,他日也忙夜也忙,没时间陪我,第三,他天天惹我哭,坏得很。”
她说的是实话,且头头是道,没有任何添油加醋,
不过既然是说给姥姥听,那就得说得更可怜些,故而卫疏星撇了撇嘴,颤声道:“姥姥,您就舍得看圆圆哭啊?"
头一次听孙女亲口说这些话,卫荃心如刀绞,却存了几分理智,面露难色:“可是,你们成亲不到半年就和离,若传出去......怕是对你、对你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