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满脑子都是三个字:不可能。
豆腐显然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门道,我听到他咕嘟咽了声口水,问懒货:”白老头子为什么把这两把刀给你?你会使刀?“
懒货淡淡道:“我是藏人,这时藏刀,给我最合适。”
这个理由似乎无懈可击,但我很快就明白过来,白三爷把刀给懒货,显然还有别的用意。懒货一路和我们同行,白三爷不会想不到,我们迟早会发现这两把刀,也就是说,姓白的根本不忌讳承认自己在我们那支队伍里安插了奸细的事实,甚至,他是有意提醒我这一点。
我心里沉甸甸的,豆腐这时却道:“老陈,看样子姓白的是故意的,咱们要想把那个奸细找出来,还得亲自去问他才行!妈的,那伙人里,每个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谁会是奸细?”我俩面面相觑,不觉无言。
人心,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有时候,你觉得完全信任的人,会在一转身,变成背后捅你一刀的侩子手。
懒货继续磨着刀,嚓、嚓、嚓的声音规律的响着,他一直半眯着眼,视我们如无物。我站在原地,看着懒货磨刀的手,心里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豆腐不像我这么沉静,他气急败坏的跳着,将白三爷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就在这时,懒货听到豆腐的话,似乎感到不满,忽然睁开了眼,一直睡意朦胧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凌厉无比。他那张平凡的让人过目就忘的脸完全被我忽视了,在那一刹那,我几乎只能看到他的眼睛,犀利,带着浓重的杀意。
我惊了一下,还来不及阻止,他手里磨了一半的刀,忽然被他当成暗器一样,猛地朝着豆腐所在的方位飞掷而去,昏黄的光线中,我只看到一道黑光闪光,下一刻,便听到了豆腐的惊叫声。
我骇的呼吸都停顿了,以为是豆腐中了招,但接着才发现,他那把刀,并不是朝着豆腐而去的,而是插在了离豆腐脚边不远的位置。从草丛间,猛地溅出了一道血液,我仔细一看,原来豆腐脚边的草丛间,赫然藏着一条花花绿绿的环蛇,而懒货这一刀,赫然将那蛇砍成了两截。
根据蛇的身形来看,它当时是朝着豆腐爬过去的,而且显然是一条毒蛇,如果不是懒货反应快,估计……
豆腐短促的声音在看清血液的来源后戛然而止,他小心翼翼的将刀从地上拔了出来,随机递还给懒货。
懒货拿出了一块黑色的擦刀布,将上面的血和泥弄干净了,还刀入鞘,打了个哈欠,说:“回吧。”紧接着,便率先往回走,只留给我俩一个背影。
豆腐咽了咽口水,说:“我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像了,这懒蛋,原来这么牛逼。老陈,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崇拜他,你不会怪我崇拜敌人吧?”
我刚要答话,却听前方哎哟一声,懒货猛地摔倒在地,赫然是被一根散落的木柴给绊了一跤,摔的脸着地屁股朝上,两手趴地上,跟个青蛙一样,哪儿还有什么真人风范。
豆腐最终挠了挠头,道:“刚才那话当我没说。”
我俩慢吞吞在后面走着,吹一吹夜风,也觉得凉爽,懒货从地上爬起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走。我看着他的背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文敏三人的模样。
奸细,究竟会是谁?
不管是哪一个,实在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但愿是我和豆腐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