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鳌莞尔一笑,道:“这不是客气,想当年老夫与令师共事,这些往事历历在目,老夫已到了行将就木之年,每每念及当时的情景,总是忍不住感怀万千,令师与刘公、李公都是包容万物之人,这一点,老夫最是佩服。”
包容二字的反义就是狭隘,狭隘这二字另有所指,说的当然不是别人。
王鳌又道:“如今的朝局,你怎么看?”
徐谦沉默了一下,才道:“陛下圣明,天下太平。”
王鳌突然笑了,道:“圣明自然是圣明的,可是太平二字,老夫却是不明,你是聪明人,何必说糊涂话?”
徐谦很是尴尬,心里说,我只是走官场路数而已,你反倒说我糊涂,我要是说真话,到时候多半你又要骂我唯恐天下不乱了,我徐某人容易吗,装孙子不成,做大爷你们又不肯,左右都是我的不是。
王鳌脸色凝重地道:“让老夫入京,陛下的用意只怕不止于此,哎……陛下的心思深不可测。本来呢,老夫倒是不惧,本以为介甫与老夫共事……”说到这里,王鳌的脸色黯然下来,摆摆手,才又道:“罢了,不说这个,老夫现在也没其他的念头,只是希望用这苟延残喘之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老夫的本业就是治吏,而两次弊案都是你检举揭发,老夫有意动用一些关系调你到都察院任职,你可有兴趣吗?”
徐谦连忙道:“只是皇家学堂百废待举,学生……”
王鳌又是笑了,道:“老夫就晓得你不肯,你那皇家学堂确实要着紧地办,做人嘛,不可争一日之长短,却也要有锐气,若是锐气全无,是做不成事的,那武备学堂,杨廷和有意请杨一清来任文总教习,你明白了吗?小心吧。”
杨一清……徐谦不禁呆了一下。
杨廷和还真是下本钱,文总教习不过是个闲职,正如徐谦这个挂名的皇家学堂总教习一样,兼着的是翰林的身份。而杨一清这等老辣的人物怎么肯屈居在武备学堂?唯一的可能就是,杨廷和亲自出面邀请,而杨一清觉得过意不去,才肯出山。
问题就在于,这杨一清可是知名的军事家,此人总镇边镇十几年,又负责过养马事务,在文臣之中算是首屈一指的军务人才,他这出山,立即能让武备学堂的身家增加数倍,看来,杨廷和压根就不希望皇家学堂起来,皇家学堂起不来,现如今围着皇家学堂吃饭的徐家上下人等怕都要跟着过冬了。
大明朝就是这样,官员的权势从来不看品级,而看你有多大份量,份量足够,七品的给事中都能指着部堂侍郎的鼻子指责,而对徐谦来说,自己将来的前途看的也是皇家学堂的份量,所以皇家学堂定要大放异彩不可。
王鳌又是带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徐谦摇了摇头,道:“下官怕什么?杨一清不就杨一清,下官何惧之有?”
王鳌淡淡地道:“听说近来路政局在督促一批工匠打制火铳?怎么,这是给皇家学堂用的?”
徐谦道:“不瞒大人,确实是给皇家学堂用的,不过眼下还不急,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陛下可恩准了吗?打制火铳可不是闹着玩的?”王鳌颇为关心地道。
徐谦点头道:“陛下亲自拟准了。”
王鳌又是微微一笑,道:“火铳制敌,国朝早有先例,运用得妥当,自然有好处,老夫帮不到你什么,倒是有一个人,老夫想起来了,云南的沐家有个旁庶子弟,叫沐言,据说深得沐王爷的火铳操练之法,他早年曾中过武举,后来因为行为不检,被革了功名,在云南待罪,老夫和沐家颇有些渊源,倒是可以替你修书一封,命他进京,或许可以对你有些助益。”
徐谦不由道:“大人说他行为不检,不知是哪方面行为不检?”
王鳌淡淡道:“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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