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计缘于火堆边坐下之后,相互之间有简单的自我介绍,也就大概报了个姓名和籍贯。
计缘可不敢说这一路都是自己疯跑来的,借口和商贾队伍同行在岔路因目的地不同而分开,自己则是在其后不小心走错了路。
就是眼睛也施了障眼法,让计缘的眼睛看起来比较正常,否则一个半瞎自己在山野跑这么远不吓人吗。
猎户们显然对计缘怎么走错路的不太感兴趣,而是追问春惠府的情况。
“那大先生有做过春惠府的大楼船吗?我们去过两回都没坐上过,还有那园子铺的千日春,听说是皇帝老爷酿出来的酒方子,好喝的和仙酒一样!”
“是啊是啊,大先生看起来这么文雅,一定做过楼船喝过千日春吧?”
计缘听着也是发笑。
“诸位怕是弄错了,这大贞皇上怎么可能亲自酿酒,只是因当年此酒引得皇上欢喜,御赐了酒名和牌匾。”
“哦这样啊!”“就是嘛,皇帝老爷哪会酿酒给别人喝!”
计缘等他们说完才继续道:
“这楼船计某也不曾坐过,但千日春却品过,滋味确实如同酒名,甘淳如春萦绕舌间。”
他倒不是没想过拿出还剩大半壶的酒给四人尝一尝,但在这种荒野,陌生人拿酒给别人,作为有警惕心的猎户,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好不容易融洽些了,还是别徒惹尴尬为好。
几人一番对千日春和春惠府繁华之所的向往,也和计缘攀谈一些春惠府的近况。
作为乡下猎户,就算有货也多去县城卖,只有真的年份好有大货,才去过一两次府城。
攀谈期间鸡肉兔肉熟了,便有猎户取小刀割下一只兔腿递给计缘,开吃之后两边的气氛也更融洽不少。
这时候,计缘也就顺势询问了一下那名叫方求的汉子的情况,正是之前开口挽留的那位。
“方兄弟,我看你眼下肿胀发黑,是否最近都未曾休息好啊?”
实际上几个猎户都有些疲态,在山野里哪有睡得很安生的,计缘也就是借题发挥而已。
“哎,先生说得是,最近总是感觉睡不着,睡着了也做噩梦都快一个多月了,我娘担心我惹了什么脏东西,给我去庙里求了珠串,结果还弄丢了。”
“他就是没老婆躁的!”
边上有猎户调笑。
“去去去,你有老婆了不起啊?”
“还真就了不起,嘿嘿嘿!”
几个猎户显然感情很好,调笑间就哄闹起来,那名取笑方求的汉子也是随后就说要帮他找媒人。
这时候计缘才知道这位叫方求的汉子不过才二十弱冠之年,看起来却好似三十岁一样。
“可否告诉计某噩梦中所见之物啊?计某对解梦虽然不在行,却一直很有兴趣。”
计缘等几人闹完依旧追问着方求的事情,后者也不以为意。
“噩梦嘛就那样,不是怪物就是鬼,反正被吓醒了流一身冷汗,白天就淡了。”
“哦...这样啊,每次梦境之物都不同吗?”
听到计缘这么问,方求也细细回忆了一下。
“大部分是忘了,但似乎有时候能看到一双充满血丝的绿色眼睛……”
计缘眉头皱了起来,注意到方求说到此事时,露出的手臂上已经起了鸡皮疙瘩。
“方兄弟可有去城隍庙拜一拜?”
“城隍庙?我们清水县这么小,可没有城隍庙,只有一座土地庙还有一座卧山寺,倒是去卧山寺拜过明王佛。”
没有城隍庙!
计缘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确实很多小县是没有城隍的,原因多是因为没出过什么能被惦记的大人物,没有朝廷追封,而乡里也没人牵头以哪个有德长辈为基础兴建城隍庙。
介于城隍阴司很少越界,这种没有城隍的县多为府城隍统管,府城本就人口稠密事物繁多,而一府之地这种小县占半数都有可能,巡游使几天能巡一趟都是好的,管起来力度如何可想而知。
而所谓佛庙其实更堪忧,不是佛法无力,而是有真佛法的庙宇极少。
此世界没有天宫玄仙也没有诸天佛陀,庙宇中的佛像多是流传很广的高僧明王像,也是类似神道的产物,可和常规神道面临同样的问题,而且更严重,因为佛庙没有地界,遍布天南海北,高僧明王就是有再多化身也不够用。
攀谈半天没什么结果,计缘也只好暂时放下。
等到夜幕降临待到夜深人静,火堆边睡着的计缘睁开眼睛,看看有些打瞌睡的守夜猎户,再看看一边满头是汗的方求,伸手微运法力汇聚一丝灵气,往方求额头虚点过去,后者的表情很快平和下来。
‘可惜我还不会入梦。’
。。。
第二天清晨,计缘随着猎户去检查了几个陷阱,虽然只捕到了一只獐子,可好歹不算一无所获。
等一切收拾妥当,几人才带着计缘一起往家的方向走,大约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到了能看到他们的村庄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