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川说公西大贵伤得更重,万一伤到了根基,往后从不了军,可怎生是好?”
公西家三个儿子,全是当兵的料,若因此事,绝了人家往后余生的路,无异于杀人父母。
裴萧萧放心不下,让崔青卿她们三个留在辅国公府。
自己拿着余姚县主的牌子,去了趟太医院,请了治疗伤病最好的太医,前往公西家为公西大贵诊治。
裴萧萧不敢催着车夫将马车赶快些,生怕将车上的须发皆白的老太医给颠坏了。
不然等到了地方,还不知道是谁治谁。
她时不时撩开车帘,看看到了哪里,心里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马车跑得太慢。
等终于到了公西家门口,裴萧萧不等夏荷将自己给扶下来,自己直接从车辕跳下来,还回过身,伸手去扶颤颤巍巍的老太医。
“哎,不敢当——不敢当。”
“老夫自己下来就行了,哪里能劳动县主来扶?”
裴萧萧现在没心思跟人寒暄,只笑了笑,搀着人在公西府的门房带领下朝里走。
刚走过前院,就听见传来一个女子尖利的吵闹声。
声音之大,让裴萧萧不由皱起了眉头。
当听见那女子用极为尖锐的声音,数落纪丹君的时候,裴萧萧爆发了。
她让夏荷替自己先搀着老太医,自顾自地一路小跑过去。
绕过长廊,就看见树荫后的三个女子。
纪丹君扶着几欲晕厥过去的上官桃花,一脸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孙氏。
“……辅国公府可真是了不起!”
“是不是以为救过我公公的命,往后我们公西家就得一直给你们卖命啊?”
“瞧瞧三弟抬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跟血里头泡过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皮肉。”
“哦,纪小姐带点药材过来,就想着把事情给揭过去了?”
“没门儿!”
“几个破药材,就想把人给打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赔咱们家个千八百万两银子,我今日绝不让你出这个门!”
“你别以为自己托生在了辅国公府里头,就高人一等似的。”
“谁不知道你那个娘,是被北戎人给糟蹋过的?”
“听说当时,所有的北戎人都上过她!”
“怎么?都被糟蹋成那个样子了,怎么还有脸回来?这要是我,在人家碰我一根指头的时候,就直接咬舌自尽了。”
“回来干吗?为了丢人现眼吗?”
上官桃花哭得不能自已,不停地求着孙氏别说了。
她今日先是在街上,叫人给了难堪,又发生了小辅国公和儿子为了自己出头被打伤的事。
本来就心力交瘁。
如今小姐特地过来探望,这个大儿媳妇竟然还出言不逊。
那一字一句,简直就是在往自己心窝子上插刀子。
她现在没有力气去和孙氏吵,只想赶紧将小姐送出门,再不让小姐来府里了。
上官桃花简直恨死了当年点头让孙氏进门的自己。
相看时候,孙氏还是低眉顺眼,处处表现得像是个大家闺秀。
虽说他们公西家泥腿子出身,娶了孙氏的确称得上是高攀。
可孙氏又如何?
她引以为傲的娘家,只不过是个连《氏族志》都排不上去的货色。
地方上的地头蛇,也配跟小姐叫板?
辅国公夫人就是再如何,那也是一等世族出身!
更何况……
哪里有女子愿意当着夫君的面,叫他看自己被人糟蹋?
孙氏自己也是女子,为何就不能将心比心?!
她好悔,她好悔呀!
为何当初老大跪在自己和铁牛跟前,求着要和孙氏和离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