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2 / 2)

蔺湛放下酒杯的动作一顿,闻言并未愠怒,淡淡一笑,“郡王身经百战,自然比我这个深宫里的储君有经验。此番折了一千将士,是我大意了。”

“就算殿下不知,那卫敬与张诚也该提点一二。”

蔺湛撩起眼皮,“你觉得那两人可堪大用?”

薛恂思量了一下,觉得和他们两个比,还是蔺湛最可靠。他短暂地打量了对方一眼,见他身上伤处不多,应当是在途中便处理好了,看上去一派风尘仆仆,还真是一副落难的模样。即便如此,薛恂心头仍然盘旋着疑惑,心道等小妹打点好出来,自己要问个明白。

方才在街头的时候,她三言两语把自己打发了,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两人正谈着,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臣恭迎太子殿下驾临——”

灵州刺史徐授业同郑湜一样,也是从翰林院外放出去的,与才高八斗的郑湜不同,他并非是六品翰林待诏,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七品下翰林。半年前写了一封奏折弹劾徐琦的马屁,果不其然成了斗争的牺牲品,起先被贬谪到了山高水远的巴州,后来徐琦落势,崔党被打压了一阵,把他调来灵州的正是太子。

紧随其后的便是副都护魏邢,他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蔺湛,却迟迟没有下跪之举。蔺湛慢慢从上座走下,浅笑道:“怎么了魏将军,五年不见,将本太子忘得一干二净?”

“臣不敢。”魏邢拱手,“请恕属下甲胄在身,不能行跪礼。”

蔺湛道:“无妨。”

魏邢目光在屋内三人间徘徊,道:“殿下既然安然无恙地到了灵州,是否赶紧让属下回禀朝廷,好让陛下安心?”

此话一出,屋内霎时安静了下来。

魏邢忽然反应过来,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安然无恙?”蔺湛笑道:“怎么被你说的,我好像九死一生逃到灵州似的?”

魏邢忙道:“殿下恕罪,臣并无此意。”

薛恂心底笑了一声。

储君失踪,皇帝脑子进了水才会将这消息散布出来,必然即刻封锁消息,不能走漏半分。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蔺湛在雍县遇到贼寇,魏邢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他将目光移向蔺湛,想看他是如何反应。蔺湛面色波澜不惊,却只是低声道:“我累了,要先休息。”

薛恂清楚地看到魏邢松了口气,心底不由有些失望,也不知道蔺湛的打算,索性先去看小妹去了。

薛棠也在苦恼该怎么和哥哥明说自己前来灵州的原因。她撑着下巴独自苦想的时候,薛恂悄然推门而入,手放到她肩上,将她小小地吓了一跳。

“是不是在宫里受欺负了?”薛恂只能想到这个理由。她小时候不开心,会在信里吵着闹着要到他身边来。

“我……陛下……”薛棠说了一半,吞下了下面半句话,薛恂心急,又问了一遍。薛棠正思索着如何以委婉的方式告诉薛恂,又不至于让他勃然大怒,便听窗外一个声音道:“父皇的意思,给你两个选择,当国舅爷,还是当郡王。”

薛恂震惊地看向窗外,果然见蔺湛抱手倚在窗边。他豁然站了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年陛下与父亲结为异姓兄弟时,信誓旦旦地说替他照料唯一的女儿,将她视为堂堂公主,日后亲自替她择婿。

现在要将她纳为妃子?!

薛恂从嗓子眼里挤出话来,“小妹,这是不是真的?”

他眼底赤红,显然不相信。

薛棠闭上眼,点了点头,把来龙去脉简短地说了一遍。

薛恂一拳砸在案上,腮关紧绷。

薛棠道:“是殿下救我出来的,所以我在灵州的消息,暂时应该无人知晓。哥哥,先别管我,当务之急,是长安的事。”

她看了眼窗外的蔺湛,想到那晚在船上的事,脸颊不由微微发烫,推开薛恂夺路而逃,“总之,哥哥你别问我了。”

薛恂一头雾水,蔺湛笑道:“燕郡王,咱们来谈谈?”

虽然薛恂对长安的事一概不知,但军人的嗅觉告诉他:太子不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