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窦仪告诉其他四人,弘农郡王、都招讨使杨师厚有飞鸽回信。林景一听,回信?意思是说刘夫人先给杨师厚去信,杨师厚乃李琮的左膀右臂,甚至称得上庆国第一名将,如今雄镇魏州,纵使用兵奇才如李存勖也奈何不得——刘夫人果然不简单。
当然典谒没资格看这封信,窦仪将信恭谨地交给刘夫人,至于刘夫人有何反应,林景没看到,作为一个新典谒,自然不能这么快成为心腹。况且,他与刘夫人之间方生嫌隙,今后更不可能成为心腹。
林景没有在这件事上花费多少心思,这些事情他无法左右,甚至不能参与进来,但有件事他却十分想尝试一番,也就是昨夜在履道坊附近突然想到的主意。为此,他趁人不备,悄悄写了一封短笺。
下午酉正,正值傍晚,余热未散,天边悬缀着一片绮霞。林景骑着马离开敬翔府,他信马由缰,走得并不着急,之所以如此,乃是在思考一个周密的计划,他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破绽,然而一旦出现意外怎么办,他仔细端详手中这张短笺,思考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
到达会节坊时,天色渐黑,林景直接来到会节坊前面,跳下马来,朝会节坊的卫士走去。对面的卫兵见有人走过来,立即迎上去,拦住林景,道:“来人止步,报上名来,不知道会节坊乃禁地吗?”
林景一笑,道:“某不是外人,乃刘夫人门下典谒,昨日陪刘夫人谒鸣翠亭议事,怎么不记得了?”
“不记得!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烦请仁兄将此物交于衙内指挥使张将军。”林景说罢,将手中的信笺递给这位军士。
军士接过信笺,转身回去。林景也骑上马回到履道坊。
林景的信笺上写了短短的几行字:
指挥使阁下,某素慕将军英伟,想见其人,是夜得暇,冀邀将军二更晤于履信坊外。刘夫人门下林景顿首。
林景回到家后,等着二更降临。他不知道张继祚是否会出现,但凡事总要尝试一下才知道结果。二更天刚到,林景便来到履信坊前。为了降低张继祚的敌意,表示诚恳,他没有带白鹿刀。履信坊南面与履道坊相邻,北面与会节坊相邻,昔年大诗人元稹便住在履信坊,与住在履道坊的白居易频繁往来。
他等了足足两炷香的时间,张继祚也没有出现,难道张继祚不屑于来见他,还是那军士根本没有将信笺送给张继祚?他来回踱步,望着九霄银汉,打发时间。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仍然没有动静,他决定回去,哪知刚转过弯,就见黑暗中闪出一道模糊的人影,他盯着人影看了看,问道:“来者可是张将军吗?”
那黑影并不答话,直到走近了,林景才发现确实是张继祚。张继祚一脸严肃,一身便装,腰悬钢刀,看上去似乎不太买林景的账,但又好奇林景找他做什么。
从古到今,无不如此,一个以高贵自矜的人,与他人见面,常常以来得晚显示其重要性。换句话说,面对地位低于自己的人,有些人习惯于以迟到来摆谱。
林景不关心张继祚是否摆谱,这与他的计划比起来,微不足道。张继祚离林景还有一丈远,便停下脚步,道:“你便是林景?”
“不错!你我昨日在鸣翠亭见过。”
“找张某何事?有话不妨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