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抱着怀靠在门外的廊柱下,听着屋中偶尔传出的隐忍而痛苦的抽息,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人牵了根线,轻轻一拉便奇痛无比。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两名女仆出了屋子,孟亦立刻站直了身子,朝她们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大人无须担心,这位姑娘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奴婢们已经替她清理好伤口,养几日就会好起来的。”
孟亦闻言随即放下心来,待两名女仆走远,他才犹豫着踱了几步,而后轻轻推门进去。
容夕正坐在几案边,微垂双眸看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出神,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孟亦顿时红了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踟蹰片刻小声问道:“伤口还疼么?说是没伤到筋骨,应该没什么大碍。”
容夕摇了摇头,刚一动,正好牵到伤处。
“受了伤就别乱动。”孟亦赶忙上前跪在她身侧,“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你是女儿家,哪里受得了这些?还是好好养着,不要留下什么病根才是。”
孟亦急于检查她的伤处,不自觉靠得近了些。容夕觉得不妥,忙挪开了些距离:“我因行为不端而获罪,你还是离我远一些。若是传出去,会污了你的名声。”
听她淡然地说出这样的话,孟亦觉得心头那根细丝又被人狠狠扯了一下:“你我都明白这其中的隐情,你是为了林景和公主才将一切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何必说这种自贬的话?”
容夕哀婉地看着他,旋即又垂下眼眸:“我没有自贬,这是事实。虽然我与林景之间是清白的,可是……我对你存了不该有的念想,不管是你还是林景,只要我动了这个心思,就是行为不端,就是祸乱宫闱。”
这话令孟亦听得心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心有所恋难道也是一种罪过?”
容夕轻笑,仰头看着他,眼中流转着说不尽的哀怨:“若是在宫外,这并不是错。可这是宫中,宫里的人什么都有,却唯独不能有情。这是禁忌。”
见他赌气般将脸撇向一边,容夕既无奈又心疼,伸出手来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一别多年,你怎么还和那个时候一样幼稚?我哪里讽刺你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感受到她手心中的温度,孟亦顺势握住她的手,小心地避开了那处受伤的地方:“我宁可你骂我一顿,这样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这一次容夕没有挣开,而是乖顺地被他握着:“我……舍不得。”
话音方落,她便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双手明显僵滞。孟亦猛地垂下头,将她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脸上。
二人默默无言。
过了片刻,容夕觉得指尖触到了一片温热,倏而又变得冰凉。
她难忍心中之伤,忙又伸出一只手,不顾腕上的疼痛,使劲将孟亦的脸抬了起来。
孟亦觉得难堪,转过头去使劲擦了擦眼睛,手下因为慌乱而失了轻重,将眼圈揉得通红。
“雍城那边我已安排妥当,你到了之后会有人来接应你。”